"给你一句忠告,"老女人走向了角落出的那堆稻草,"如果你想活着出去,最好还是吃些东西,哪怕它们在你看来就像是猪食。"
当天色微微泛亮的时候,玛雅已经搜索了这间牢房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坚硬无比的岩石墙、手腕般粗的铁栏杆和潮湿厚实的泥地。
除了以前囚犯留下的斑斑血迹和为了计算日期而作的印迹外,她什么都没发现——
塞亚特地牢真的就像传说中那样,除非是被人抬着出去,否则,连一只鸟都别想飞走。
而当玛雅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对面老女人的呼噜声始终响彻整个地牢。
"乌尔格!"玛雅轻轻地叫着,昨晚临睡前,那老女人曾向新室友自我介绍过她的名字。
乌尔格翻了个身,继续着她的呼噜。
玛雅颓然坐在了地上。一切都还没开始,一切却就要结束了。回想她并不长的人生所有过的那些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漫长艰苦的训练、无味拘束的人生,好不容易她能有展开新生活、实现梦想的机会,却……
不行!她决不允许这样!她决不允许自己的余生在这里度过,她也决不允许所有的梦想就断送在这鬼地方。
"乌尔格!"玛雅再次叫对面的那团睡着的身影,但这次却是为了确认她还在熟睡。
乌尔格的呼噜没有中断的意思。
玛雅坐直了身子,开始回想她会的那些咒语——"囚禁逃脱术"是较高级别的魔法,她练得还不是很熟,每使用一次都会消耗掉她一大半的魔法,但是在眼前的这种状况下,她也只有尽力试一试了。
"所有黑暗的守护神啊,请你们燃起魔鬼的火焰,聚集到我的身边——"
星星点点的蓝色火焰从玛雅的周围燃起,开始在她的身边绕成一个光环。
"——以让大海干涸,让高山夷平的力量,使可怕的樊笼消失——"
光环越来越亮,并沿着玛雅的身体转动起来。
她大声地念出了最后的咒语:"——让黑暗降临吧!"
光环急速运转着,蓝色光芒亮得如同白昼来临。
玛雅闭上了眼睛,等待光环把自己带出牢狱,让自己重新获得自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玛雅睁开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在塞亚特地牢里,还是困在高高的岩石墙后,还是在黑暗的,丧失自由的处境中。
蓝色光环早已消失,并且还带来了魔法失败的后果——玛雅浑身酸软,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魔法,并且后颈也重新剧烈疼痛了起来。
是咒语背错了,还是运用得不够熟练,所以才会导致失败?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重新试一次,剩下的魔法虽然已经不多了,但她会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能量来——为了自由,她可以不惜一切!
"你大可以再来一次,"对面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如果你想送死的话!"
玛雅一惊。
乌尔格正瞪着那双灰白的眼睛,看着玛雅。
她不知已经醒来多久,也不知看玛雅施魔法有多久了。
"什么意思?"玛雅因为被人看到自己的失败而有些恼怒。
"幸好你只能施放比较初级的魔法,不然这会儿你已经死了。"乌尔格淡淡地道。
玛雅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四面岩石墙上笼罩着一层隐隐的红色,这些微弱的红色光芒正在迅速地暗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难道这里被施了魔法?"她惊问。
"这是最高级的防御黑魔法,它让所有囚禁在这里的人都不能使用法术,"乌尔格爬起了身,从稻草下拿出了某样东西后,接着道,"而一旦有人使用了,魔法不但会失效,还将把所有的力量反弹到使用魔法者的身上。这,就是塞亚特地牢最可怕的地方。"
"是哪个魔法师,才能施放出如此厉害的黑魔法?"玛雅喃喃道。
"下这道咒语的人已经死了,但是据说在十多年前,她是最可怕的黑魔法师。"
看来,凭她的实力,是没法赢过这样的黑魔法的,这样的话,以魔法脱逃也是不可能的了。玛雅沉思着,一抬头,却吓了一跳。
乌尔格无声无息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跟前。
"你,你干什么?"玛雅轻喊着,却又忽然惊觉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猛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玛雅惊恐的黑色眼眸正对着乌尔格毫无表情的灰白色瞳仁,同时,她感觉到乌儿格另一只手上尖尖的指甲滑过她娇嫩的肌肤,停在了她的金项链上。
"最初和最终。"她念着,一只手继续掐住玛雅的脖子。
"什……什么?"玛雅几乎被她掐得透不过气来。
"这个十字架上刻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乌尔格说着,"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的项链上刻字?"
"知道,但我不认识……你要干什么?"玛雅惊叫。
乌尔格"哼"了一声,放开了十字架,掐在玛雅脖子上的手停在她后颈受到过重创的地方,忽然一用力,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她的皮肤。
"啊!"玛雅痛得叫出声来,想摆脱乌尔格的手指,却发现她有着惊人的力量,足以让自己无法移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玛雅咳嗽着问道。
乌尔格仍然没有回答,尖尖的手指不断地往那片淤血的地方施压。
正当玛雅以为自己快要被掐死或痛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脖子后面有一阵凉意,同时,乌尔格也松了手。
玛雅下意识地往后颈摸去,感觉到那儿有一片冰凉而黏腻的液体,同时,脖子也不再疼了。她困惑地看向乌尔格。
乌尔格正蹒跚着往回走,边走边摇头:"藏了那么多年的七叶草,用在你身上也不知道值不值得,要是你又是活不了几天,我就亏大了!"
"七叶草?"玛雅惊呼。
这是传说中的圣草,将它携带在身边能提高战士的战斗力、魔法师的魔力,而如果将它用于疗伤,则更有快速治愈的功效。
"没见过吧,"乌尔格头也不回地扔出一样黑漆漆的东西来,"让你见识一下。"
落在玛雅手上的是一棵已经枯死的植物,在七片修长的叶子中,是一圈小花冠样的蕊。如果它没有枯萎的话,将会是一样非常漂亮的圣物,而它一旦被用于疗伤,则会快速地腐朽。
玛雅抬起头,看着乌尔格。她已经回到了那堆稻草上,并再度背对着玛雅躺下了。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有一道斜斜的光芒透过高不可攀的天窗射进了这黑暗的地牢。
"乌尔格!"玛雅轻轻地叫着。
躺在阴影中的乌尔格纹丝不动。
"谢谢!"
过了半晌,乌尔格总算动了一下:"哼!"她回答道。
玛雅笑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在最没有希望的时刻,她却觉得自己交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亲爱的,我真是太喜欢这块料子了,我都等不及要穿给你看了。"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亚特雷耀在心中默默地数着。
茉莉欣喜地抚摸着那块丝绸光滑的表面,蔚蓝色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感激和爱慕之意尽在其中。
是否所有的女人都无法抵抗服装和珠宝的诱惑?亚特雷耀想着,嘴上却彬彬有礼地告退:"国王有要事找我,所以我必须走了。"
"亲爱的……"茉莉欲言又止。
亚特雷耀停下了脚步,很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作为一名贵族小姐,茉莉似乎已经忘了她的矜持。
"一有时间。"亚特雷耀说道,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向茉莉点点头,走出了她的房间。
茉莉,魏凯文伯爵的女儿,有世袭的封号和中落的家道。
她也是亚特雷耀的未婚妻。
离开魏宅已有很长一段路程了,亚特雷耀还在考虑自己的决定是否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