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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次的回眸(12)

难道我就很闲吗?被妈妈数落后,我挂上电话叹气。

我坐在电脑前码字。男女主角相遇的地方,那就在超市吧,抢最后一盒酸奶。没办法,剧集的开头就要有个小高潮。片商哪有空闲看完整部电视剧,一般只会看第一集,以及结尾,中间部分抽几集看。按照一集电视剧四十五分钟的长度计算,至少每一集要设置五个小高潮。

这真不是人干的活。生活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巧合?

我想起了你,想起我们第一次的相遇。我笑了,视保屏上清清楚楚映出我的笑容。

男主角戴眼镜,女主角也戴眼镜。这部剧集的赞助公司里有一家是卖眼镜的,是凑巧,也是现实中的你我。

喝一口速溶的雀巢,失了咖啡的清香。咖啡,果然还是手工磨碎后煮出来的最好喝。

煮的时候,咖啡壶中香味扑鼻,手上还有那余香萦绕。那是享受,是我坐在吧台外看着你时的感受。

你一定享受着这种感觉,很幸福很充实的样子。

那一刻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人?想到的那个人,是眼前的我还是你心里的晓佳?

你的笑容,你的红色Polo都是为她。

星期一早晨,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一起等红灯的Polo。虽然不是红色,我还是想起了你。

何影在MSN上问我下班后有没有兴趣陪她逛街。我看看台历,父母三令五申让我抽时间和青年才俊约会,就定在了今天。

我不敢告诉何影自己今晚要相亲,只能用写稿作为理由婉拒。她心情不见得好,发过来的表情符号都是耷拉着嘴角。

我劝她SARS还没解除警报,乖乖呆在家里最安全。不过何影不像我一个人住,她想出去逛街一定是受不了父母整天唠叨她的终身大事。

何影确确实实受过两次情伤。仔细研究一下,我们两人的感情之路居然都坎坷。她总算还有一个许程康在暗恋她,而我却是两手空空。

影子:回家我爸妈的唠叨受不了。

Joy:找程康陪你去吧。他反正随叫随到。

影子:他没空,最近和Vivian好像在冷战。

那次来过我家之后,很久没和程康联络了。而自从和丁香吃了一顿饭后,我几乎再没见过她,我甚至以为程康已经和她分手。想不到他们还在纠缠。该怎么说程康呢?何影在他心里,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明知道坚持不会有结果,也会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何不能干脆利落一了百了,可如果处理感情都能像做外科手术那样,世上便不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

我对着显示器叹息。在这个越来越现实的世界,我们的执著算不算一种傻气?

下班后,我往相反的方向离开。青年才俊,我对他兴趣寥寥,只想着如何向父母交差。

他是医生,做B超的医生。父母家楼下的王阿姨陪着媳妇做产检的时候认识的。三姑六婆一打听到哪个男人形单影只,立刻就能联想到另一个有同样问题的女人,我除了敬佩她们的热心,还能怎样?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父母的电话,再次提醒我不要无故放青年才俊鸽子。

心头恍惚闪过你的微笑。我竟然隐隐产生一个可笑的念头,如果对方是你,也许我就不会反对了。电话里父亲声音严肃,我妥协了,不再坚持。

于是我们见面了。在大家纷纷往家里躲藏的时候,我们居然冒险。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笑——好像《天书奇谭》里的府台大人。对,就是那个走路一跳一跳的胖府台。我忍住了,长相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准绳。章语默,我警告自己,看看那些所谓的帅哥留给你的伤疤。

我们在新天地的Starbucks见面。露天的座位。专家说在通风的环境中SARS就失去威力了。这里可是四面都有风。

喝完一杯咖啡的时间,对于相亲的男女而言恰到好处。既可免去吃饭时不佳的吃相给对方留下坏印象,又可凭借自己的饮料消耗度控制谈话的长短,一举两得。我记得有一期专栏,我曾给一个准备去相亲的女孩出过主意。想不到此刻,我又成为其中之一。我不免略微讽刺地笑了笑。

我点了摩卡咖啡。因为你曾经邀请我品尝。

我喝了一口,太甜。巧克力的味道完全盖过了咖啡,像在喝可可牛奶。

他在侃侃而谈给上海申花队的某位球员做B超的事情。他难道看不出我在极力克制不要打哈欠吗?我对足球一窍不通,他说的是谁啊?忻峰,是这个名字吗?你认识吧?

我又喝了一口Starbucks的摩卡。还是感觉甜。用的是什么咖啡豆啊?

“章小姐,你的工作怎么样?”他的问题打断了我的比较。

“哦。”我抖擞精神,开始问答游戏。

我说的很少。面对你,我可以滔滔不绝;可是对着另一个男人,我竟然要搜索枯肠绞尽脑汁才能说完一句话。

我最后喝了一口摩卡,决定放弃这杯甜腻得已经没有咖啡味的咖啡。怎么会天差地别?

Starbucks卖出的咖啡,按照程序操作,很少会根据客人的口味定做,除非客人自己要求。你不同,你知道我偏爱咖啡的原味,所以你依照我的口味制作咖啡。

原来不是咖啡不同,根本就是人不同。

我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我突兀地道别。

他忙不迭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回去。”颇有绅士风度的建议。

他或许是个好人,但是和我无关了。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快回去。

“不用了。已经很晚了。”我看了看表,才九点?和这个男人消磨两个小时,竟然像一辈子这么累。

我坐上出租车,忐忑不安。该死的高架桥存心和我作对似的堵车。你还在等我吗?

终于回到十字路口。玻璃窗反射出的橘黄色灯光,让我心安。

我在《The color of the night》的音乐声中推门而入。

“老板,Last order。”迎着你温暖的笑容,我走到吧台。

“Black coffee?”你笑着问我,声音磁性。

“不。”我沉吟,然后仰头微笑,“我点摩卡。”

这是第一次,我不再固执地用Black coffee作为我的Last order。

四月的深夜,我终于喝到一杯最适合我的摩卡咖啡。

7 Right here waiting

喝咖啡上了瘾,就像我再次被Kenzo的香水吸引,就像我开始沉迷于你的笑。

我们在音乐、咖啡中消磨夜晚。若即若离,是你游移的态度。

我可以在专栏中痛斥那些犹豫不决的男人,现实中的我忍耐着你残酷的温柔。

如果无意,你为何每天等着我来?如果不在乎,你为何每天为我冲泡一杯力度伸?如果你能够忘记离开的晓佳,你为何还是会看着墙上的油画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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