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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咪森林(34)

“随便啦!”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自己去搞定乐家暄,告诉他别再来找我,OK?”

“周泱泱!”他恼怒,“你真是铁石心肠!”

“不然怎样?”我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是你要我离他远点啊。”

“你就不能换个立场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么?能不能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拒绝他呢?家暄……他真的很喜欢你……”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义务。”

“你!”

“怎样?要么是玫瑰,要么是尘土!你不能让我扮恐龙,还非要假装自己是温柔体贴的食草长颈龙。”

他气结,半天才说,“是是,你就是一头霸王龙!一头最漂亮也最恶毒的霸王龙!”

这个人!

知识分子的骂人话果然有创意啊!

我忍俊不禁嗤笑出声。

“谢谢~~”我故意拖长了音,“我会将之视作赞美。”

顾未脸上挂不住,拂袖而去。

顾未显然没能搞定乐家暄,他仍然天天来找我,可惜,我已经没有兴趣继续陪他玩游戏。

“不要。”

“没空。”

“我很忙。”

我一次次拒绝他,不回短讯,也不接电话。

“为甚么?”他简直要哭出来,“泱泱,你说过我可以来找你。”

“哦,我不记得了。”我甚至懒得解释更多。

妈的!把老子当笨蛋啊!早知道你是谁,我半个眼角都不甩你!

不过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我也不可能再追究些甚么,至于这段时间的交往,不过半个多月,远远没到刻骨铭心的程度,我们莫说接吻,连牵手都没有一次,一刀两断不是那么困难吧?

我这样想着,很快就把乐家暄抛诸脑后。

反而是顾未,有时候在学校偶遇,不管他怎么黑着一张包公脸,我都笑嘻嘻主动打招呼――不理我?没关系,我偏理你!嘻嘻。

因为时近期末,许多课程要结束,大大小小的考试接连不断,就算我无所谓,在没有真正打算退学之前好歹都要做做样子,况且不少老师都对我的翘课颇有微词,系主任更是每次看我眼里都“嗖嗖”冒凉气,我决定略略收敛一些。

这才又重新出现在美狄亚,大家都揶揄我,“周泱泱的恋爱假期这么快就结束了?不会是被甩了吧?”

我满不在乎地笑,“是啊是啊,这年头,从未失恋的人才是可耻的好不好!”

小雷嬉皮笑脸凑过来,“泱泱妹妹,怎么样,哥哥来安慰你?”

又被我飞起一脚踹得老远。

只有林小猫怔怔地看着我,眼神略显彷徨,好像满腹心事却不知如何言说。

“小姐,”我没好气,推推她,“你再这样看我,人家真会以为我们是蕾丝边。”

“呸!”她啐我,也终于笑了。

杨萧在跟荣新月说戏,后者认真专注的样子也真是漂亮。

――原来真有工作美这回事,就算“花瓶”如荣新月,全神贯注投入的时刻整个人都仿佛焕发莹莹光华。

难怪罗襄北在一旁看得心无旁骛,连我趋近到脑后都不知道。

“嗨。”我轻碰他的肩头,他惊跳起来,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一脸不知所措。

“吓到你?”我尽量温和地开口,声音特地压得低低。

“呣,没,没有。”他害羞地低下头。

我扬起下巴指指椅子,自己也拖过一张,示意他坐下聊。

虽然已经很熟,他依旧呐于言辞,常常嗫嚅半晌才说几个字。

我也老实不客气,直接从他手里取过DC,果然,存储卡已经满了,除了一些风景照和路边小鸟的抓拍照,一张张全是荣新月。

微笑的荣新月。蹙眉的荣新月。认真的荣新月。走神的荣新月。正面,测影,甚至背影。

在罗襄北的镜头下,静态的荣新月清丽动人,纤尘不染。

“小罗,你的技术真不是盖的!”我由衷地赞美。

罗襄北没说话,嘴角却悄悄扬起来,秀气的眉眼也格外明亮,流露出完全不同平时的自信和镇定气派。

看看面前的罗襄北,再看看那边正与杨萧言笑晏晏的荣新月,我忍不住叹气。

全是一群傻瓜!

干嘛要那么辛苦啊?喜欢就大声说出来,不喜欢就干脆拒绝,非要含情脉脉、预语还休地打太极捉迷藏!真是没种!

要是我――我得意洋洋地想――一定敢爱敢恨敢担当!

后来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何其天真且幼稚。

自以为是的简直可耻。

从天而降的一亿颗心

圣诞节之前的一个礼拜天天都下雨,常常是那种连绵不绝细如牛毛的雨,打伞也遮不住随风飘散的雨丝,只要在雨里走上一阵子,人就整个蒙上一层茫茫白色,好像穿行在潮湿雾重的森莽丛林中一样。

“阿耳戈英雄”公演在即,我一面赶着画海报,一面还要温书应付考试,忙得不可开交。

偏偏还是有人添乱――乐家暄不肯死心,晨昏定省似来报到。

“泱泱,你说过我可以来找你,瞧,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他几乎是央求。

“随便你。”我不为所动。

最讨厌男人唧唧歪歪,这样子追女孩一点自尊也没有,对方肯接受才是脑子坏掉了。

于是他每天驾着那辆重型机车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

经常还没进校门就远远看见他单腿支地坐在机车上东张西望。

要不就是透过教室窗户可以看见甬道边的树下他低着头倚在机车上许久也不换个姿势。

我一点都不感动。

又不是我要你这么做,不要以为天天苦肉计悲情戏就可以骗到我,没门儿!

我当他是空气,视而不见径自从他身前走过。

他也不叫住我,只是默默凝视我,表情落寞。

平心而论,乐家暄也算得上英俊小生,家世又好,虽然有点纨绔脾气,对我却是极好,在一般女孩眼里白马王子大约也不过如此。

若非顾未亲口说出真相,我真想不到他居然和少年时恶意嘲笑和欺负我的那个讨厌男生会是同一人。

既然知道,就无法容忍。

“周泱泱的妈妈是狐狸精!周泱泱是小狐狸精!你妈妈给你爸爸戴绿帽子哎!你是不是长得很像你妈妈,狐狸脸,狐狸眼,呸!”

然后就伸手来推推搡搡,还动手扯我的头发。

你要我相信是因为他喜欢我才这么说这么做?

打死也不信!

我由得他孤单单一人站在那里,形影相吊。

下雨天亦然。

乐家暄全身俱已洇湿,染成亚麻黄的头发一绺绺搭在额前,下面是一张苍白脸孔,连嘴唇都冻得青白,依旧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耸着肩固执地站在树下不肯离去。

顾未打着伞找过来,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待要找我理论又放不下乐家暄,只得恶狠狠看着我自顾自走掉。

我有好几天没看见他。

--也许失望死心了。当然,也可能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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