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流言(25)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铮然做响。

29.纯属误会!

何平有些头疼地埋坐在沙发里,看着以主人自居和以朋友自居的叶森然与Romy两人,姿态绅士,言语含锋地来往。

型同御姐全然副看好戏的表情作壁上观。

只有全职小妹悄悄潜伏到何平身后,好奇心无可抑制。

“何小姐,透露下,他们两人里谁胜算大些?是洋将,还是叶少?”

何平伸手捏捏眉心,忍不住太息,究竟是谁把现在的住处透露给Romy的?

如果两年前知道,Romy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当时还会不会那样做?

何平看着Romy刀削斧凿雕刻般的侧面,想起两年前,秋日午后,同罗米•罗森伯格的初见。

那是个极平常的午后,整个曼哈顿上城在繁华忙碌中,透出丝淡淡的疲惫。

何平坐在祖父留给的古董店渊夏斋里,处理些日常事务。

古董店小小的,面积并不大,雕花木门,刻花小轩窗,光线自格花间透进来,照得铺着青砖的地面班驳绚烂。室内光线柔和,空气中仿佛浮动着来自过去千百年来的轻尘,让人不自禁放轻脚步,压低声音,生怕惊扰那些依附在古物上的精魂。

如许间小小古董店,在高楼林立,人潮永远行色匆匆的曼哈顿上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渊夏斋是祖父五十年代辗转从台湾来到纽约时,倾尽其所有积蓄所开。彼时正是二战之后,经济迅速发展,不少华人也移民美国,寻找他们的自由国度之梦。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传家古董需要典当脱手。他们大多不相信洋人开的当铺或者古董店,经人介绍,口耳相传,都喜欢到祖父开的古董店来脱手物什。明清瓷器古董字画珠玉饰品……源源不绝。

祖父于生意上,从来光明磊落,固然要从中牟利,却决不刻意压价盘剥,也肯让卖家寄售,只收取少量佣金。

是以祖父在华人乃至整个收藏界的人缘口碑极佳,生意直颇好。

只是祖父年纪大,生活无忧,无意再管理爿生意,便把何平叫到跟前。

“平平,以后,渊夏斋的事,就全交给,思量着办罢。若真的无意此道,索性就把店关,爷爷的积蓄,养们老少三人,供吃穿用度,总还绰绰有余。”

丽莲也微笑着鼓励何平,“祖望和已经立遗嘱,切以后都是的,早接手,也是好的。”

何平连连摆手,始终是个学文科的孩子,虽然在祖父的建议下,也辅修珠宝鉴定与设计,但毕竟不是的主业——没有经验。

祖父微笑,“做古玩古董的人,都是花钱买经验的。倘使没有上当受骗过,永远也不会区分真正的古物和赝品之间微妙的区别。去去去,放心大胆去做。和里丽莲要乘王号邮轮环游世界,此地全权交由处理,们相信。”

两老完,挥挥衣袖,潇洒而去,当真再不管渊夏斋的切事务。

何平硬着头皮,接过整爿生意。

单单看帐本,已经让何平叫苦连,好在有专业会计师每月前来替作帐,否则何平相信自己绝对会疯掉。

因而当渊夏斋的门,被人由外而内地推开,挂在门上的小小铃铛,发出清脆的“玎玲”声响时,何平正坐在柜台后面,埋头恶补瓷器玉器的知识。

听见门铃响,何平将厚厚的珠宝鉴定书籍放进柜台下的收纳格里,抬起头。

然后,何平浑身僵。

推门进来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子,戴着顶纽约扬基队的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完全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能看见捧浓密得近似杂草的大胡子。穿着件污浊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长风衣,衣领竖起,挡住两颊,肩上背着只同样已经辩不出本来颜色的阿迪达斯运动背包,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

何平当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没有那么倒霉,被碰到持枪抢劫罢?

纽约的治安不好,是举世闻名的,然则,抢便利超市,也比抢古董店多油水啊。何平在心里嘀咕。

渊夏斋很少有现金存放,般交易都以支票支付。只有极个别卖家,要求现金交易,那么才会在交易日去银行提现款。

而,店里并无任何现金交易。

且,店内的古董,多数并不是最值钱的,只是用以吸引游客的。

何平瞥眼安装在店内隐蔽处的摄像头,暗暗祈祷,个人拿他要的东西,赶紧离开。

棒球帽环顾小小古董店,仿佛有些不满和难以置信,然后慢慢接近柜台。

何平的手,死死抠在柜台下沿的报警器上,只要个人稍微流露出歹意,就会按下报警器,那些在电视电影里威风八面的NYPD,五分钟内就会赶过来。

棒球帽看着柜台里,眼睛大大仿佛如小鹿般的孩子,有些犹豫不决。

何平觉得棒球帽定也在人挣扎,究竟是抢还是不抢。

终于,棒球帽把只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朝阿迪达斯运动背包伸去。

“们店里没有现金,没有钻石,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捞不到什么油水!劝还是立刻离开,已经报警!”何平退后步,捧起砖头般又硬又厚的珠宝鉴定专业指导手册,护在胸前。

棒球帽愣,然后苦笑,慢慢拉开阿迪达斯运动背包的拉链,向何平展示里头的东西。

“不是来打劫的,是来卖古董的。”

阿迪达斯运动背包里,是只乌木椭圆形珠宝盒,盒盖上趴着只懒洋洋的变色龙,通身以各色宝石镶嵌而成,在店内柔和的光线下闪烁华彩。

何平错愕地微张着嘴,Oh my God,做什么?!

“最好取消警报,警察很快就会来。”棒球帽很无奈地提醒何平。

“啊?——”何平才恍然醒悟,赶紧摸起电话,打给警察局,取消报警。

“是是是,下次定会确认之后再报警。”何平再三对着电话道歉,表示不该浪费警力和纳税人的钱。

棒球帽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何平挂上电话,摘下头上的帽子,抓抓头发。

“看上去,真的落魄得似个抢劫犯?”

何平窘得张脸红似关公,叠声对棒球帽对不起。

“没关系,孩子个人看店,谨慎总是好的。”棒球帽倒反过来安慰何平。

何平还是深觉愧疚,竟然会先入为主。

被好莱坞电影毒害!

何平平复下情绪,为棒球帽倒杯君山银毫,将他延至店里待客的茶几前,两人落座。

“再次,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歉意,容介绍自己。是此间老板,Peace He,何平。请问先生——”

“是罗米•罗森伯格,目前是无名画家。”棒球帽笑笑,大胡子间露出口白牙。

解释他污浊风衣的来历,何平觉得自己将羞愧而亡。

“听,此间的店主,是位老先生。”棒球帽——罗米•罗森伯格。

“啊——那是的祖父,他现在已经退休,此间现在由主持。”

罗米•罗森伯格在喉间发出声低沉的叹息。

上一篇:流浪之歌 下一篇:猫咪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