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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之歌(15)

只是,生气又怎样呢?冲过去质问?凭什么呢?

歌舒亚不喜欢流浪脸上那中冷清中带着一点点悲伤的表情。

“换成是我,人不负我,我不负我。人若负我,必十倍百倍还之。”

流浪觉得他有些交浅言深了,只是,她现在真的需要有个与之交谈的人。

“生气,肯定是有的。然而,她一则不是我的朋友,再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所以,让她去吧。”

歌舒亚望着少女明亮清澈干净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早前因为她的一句“我不认识歌舒亚同学,也谈不上有什么看法”,就深觉愤怒,感到受伤,发誓要教她认识他的心理,实在幼稚。

同这个有些轻浅伤感的少女相比,他才更像一个心智位开的卤莽少年。

“好了,快回教室去罢。这么冷的天了,一直坐在地上,要着凉的!”带着一丝自己也不理解的,别扭的恼意,少年硬邦邦扔下一句,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少女,微微错愕地看着他,然后,嘴角浮起一抹美丽如水的笑纹。

巨大的会议室内,灯光俱灭,只有会议室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片段闪过明暗交替的光影。

数个中年人,以看似闲散分坐,实则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屏幕。

这时的屏幕上,正有两个少年少女,笑靥明朗,让人即使只是远远看见,也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是多么美好的年级呵。

少年少女,面貌上有几分相似,少女身材高挑,短发服帖,仿佛还未长开,带着无分性别的干净和淡淡慵懒。少年比少女略高半头,黑发柔顺如水,随风起伏,容颜温润,眼神望着少女时,极之温柔。当少女的视线眺望前方,去得远了,少年出其不意地扯了扯少女的头发,引得少女轻叫,然后回过神来,给少年一顿老拳。

少年也不躲避,只是伸出双手,虚抱着少女,免得她用力过大,反而伤到她自己。

镜头定格在少年纵容的微笑上。

“你们怎么看?”中年人里唯一的女性*着手里的香槟杯,柔声问。

“金家的孩子,有几个是小白兔的?个个都具备鹰击长空的实力同勇气,端看他们是否愿意罢了。”中年白头的男子沉声笑,“金大先生和金二先生亦然,只不过金大先生金二先生兄弟友爱,无心做商界巨擘,否则哪里有你我今日在此说话的余地?”

“我瞧着金大先生的女公子好象懒散得很。虽则聪明,但是这性子……”叼着雪茄烟的光头中年人眼中锐光掠过。

众人沉默。真的,金大先生家的女公子,那副万事随心,万事由它的性格,更象是一只慵懒的鹏鸟,在等待着,等待有朝一日,振翅而去,自由翱翔,再不受任何束缚。那不是一个,愿意被繁琐的会议和市侩的营汲所累的女孩子。

“那么金二先生的公子呢?”仍是女子发问。

“好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已能看出其质温润如银,懂得择善固执,手段却又圆滑。进退自如。实在难得。”白头中年人语带欣赏。

“只是,他的弱点太过明显。”光头男子熄掉雪茄。“我看他志不在此。”

所有人都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沉吟片刻,女子浅笑。

“有弱点,才是真人。全无弱点,那是上神。想必为了这个弱点,他也会全力以赴。”啜了一口香槟,她环视众人,“你们有决定了吗?”

一只手,两只手……会议室内的七个中年人,包括女子自己,都伸出一只手。

“很好,下一个。”女子宣布。

屏幕上换了一段视频。

镜头里是美丽得浓烈,近乎燃烧般让人窒息的女孩子,行事手腕强悍圆熟,开阖有度,懂得争取最大程度的利益和盟友,打击对手。简直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月玖月绝情。”

“比之金大先生的女公子,她完全是另一个极端。小小年纪已经知道要经营人脉,为将来铺路。月家的女孩子,个个皆非池中物。”白发中年人神色中有迢遥的思念。

“月家的继承人之争也极其激烈。这一代的女孩儿更是无不出色,月玖这一房的实力并不比其他几房强。”光头中年人一贯切中要害。

“是。月家有一则古老的习俗,已经流传了数十代。只有符合习俗出生的女性才能继承月家。”

“所以,她不服气吧?以她的实力,经过努力,完全可以继承庞大的月氏。”女子声音低回。“不被期许的人,要获得认同,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月……”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为她低落的语气所动。

“没事。”女子挥挥手,“你们有决定了吗?”

“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为什么不呢?古老的月氏,的确该旧貌换新颜。”

七只手,一个改变少女人生的决定。

“下面的两个孩子,才列入计划的前期观察,因为两人入学时的心理评估都有极高的分数。他们的心理测试资料,很值得各位一阅。非常有趣。”女字抿唇微笑,将稍早的低落悉数尘封。“他们是——”

歌舒亚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他最近常有这种感觉,仿佛有无数眼睛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言一行。

也许是他疑神疑鬼,但——

如果不是呢?

歌舒亚冷冷地笑,漂亮的薄唇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没错,他又逃课。

这次是写生课。

美术老师是一个自以为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转世的神经质,坚持只有在大自然中才能画出最美丽真实的图画,而对着一幅照片或者几个仿真瓜果做画是对绘画艺术的极度亵渎。

班级里的男女生就此分为拥护派与反对派。

有人直言不讳,坐在美术教室里画裸女对他而言才是艺术。

“达?芬奇小时候开始学画,他的老师一直让他画鸡蛋,为此达?芬奇十分不耐烦……”美术老师开始在一边喋喋不休,“……但他日后绘就了不朽的传世巨作,《岩间圣母》,《最后的晚餐》,《圣安娜》……《蒙娜丽莎》算什么?那只是小品,小品!”

歌舒亚就是在美术老师开始滔滔不绝地向他的艺术上神表达敬意的时候,悄然自分散的写生团队中脱身的。

歌舒亚还注意到,有几个素日在老师眼中都是乖巧学生的世家子弟,也脱队逃课去了。

歌舒亚微笑。

更加心安理得。

只是这种心安理得并没有维持多久。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又一次清晰地浮了上来。

歌舒亚推测这不是Anthony Lazzio安排的保镖。

这间贵族学校的所有学生几乎都有自己的保镖,一般同时兼任司机,负责接送。但是学校也有不成文的规定,在校期间,保镖不得影响学生的学习。所以这些或魁梧或健硕的保镖一般是不会在他们上课期间出现的。

那么,监视他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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