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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粥求恋(11)+番外

远之想,这个斯文的男人,心里一定有一些伤心往事罢?

所以放下了自己的笔,跑到这闹市的一隅,开一间小小馆子,只为了,摆脱过去在他心里划下的,过于浓墨重彩的一抹痕迹。

两人隔着流理台一人在厨房里,一人在厨房外,研究菜式。

谢磊打算开粥馆,主营各色粥品,搭配营养美味的各色小菜,以及小巧可爱的小点心。

远之对于这个点子,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远之记忆最深刻的,是读大学时候,一次被重感冒击倒,躺在宿舍床上。宿舍里的同学看远之病歪歪的样子,自告奋勇替远之到食堂打了饭上来。同学是好心,可远之闻见那油腻的味道,便吐了个稀里哗啦,把同学吓个半死。

另一个同学回来见了,叹息,一个是病得稀里糊涂,一个是没有一点照顾病人的经验,凑在一起,后果很严重。打扫了房间,又取出一个碗来,倒了一点即食粥在里头,用开水一冲,盖上盖子闷五分钟。等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粥香飘了出来。虽然不及家里熬的粥那么香,可是,也好过红烧大排骨和卤蛋的那股子油腻味道。

同学又用凉开水洗了一点萧山萝卜干,盛在碗里,一起端给远之。

远之强撑着病体,接过粥碗,竟然一口气将粥和萝卜干都吃了个干净。

小时候,远之生病的时候,妈妈也会给远之熬一锅粥,炒一个清淡的小菜下粥。可是,关于粥的记忆,却远没有这一次来得强烈。

只觉得胃里暖暖的,嘴巴里的苦涩全都被萝卜干的味道驱走,人即刻有了精神。

打那以后,远之在疲倦到骨子里,难受到极点的时候,都喜欢喝一碗热腾腾的粥,佐以一两个清脆爽口的小菜。一碗粥下肚,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

远之相信,这座深深的都市森林里,劳累忙碌的人,吃惯了各色美食,会得走进粥馆里,放松和抚慰一下自己的胃部,享受一刻属于家的温馨的。

第八章 第一位客人

等远之谢磊定下了菜式,国庆节已经近在眼前。谢磊招聘了六个服务员,以便可以早市午市晚市轮班,又连同远之一起,八个人去检查了身体,集体办了健康证,便打算开张试营业。

远之已搬回了自己的公寓,理由是自己上班早出晚归,不想影响家人的休息。

远之爸爸妈妈也习惯了女儿总不在身边,并没有阻拦,只是叮嘱远之要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注意休息,双休日记得回家来。

开张当日,远之四点已经到了店里,看着门楣上的“粥记”匾额,远之有笑的冲动。

这样言简意赅,倒不像是有些多愁善感的谢磊的风格。

从小巷里的后门进到店里,有些意外地看见谢磊也已经到了。

两人相视片刻,齐齐笑了开来。

“我睡不着。”谢磊老实承认。

“我不能睡。”远之叹息,做这一行,是要起早贪黑的。

新鲜的食材有些是提前采买的,有些是晚些时候由批发商送过来的,统统按类别码放在储藏室里。

远之谢磊的菜单里,先期推出五大类粥品:保肝养心润肺养胃健脑,分别针对不同的顾客群体。如果反响热烈,远之和谢磊还打算推出降压减肥等保健粥品。

远之在厨房里,用特别定制的窄口深底陶罐熬了两大罐粥,用米粒大小的文火细细吊着,使得陶罐里的粥被熬得极绵滑清甜,放在灶上待用。又切了几条腌青瓜,改刀成拇指大小的小块儿,拌上一点点糖麻油蘑菇精等佐料,稍微搁置一会儿,等入了味儿,盛了八碗,连同蒸笼里的蟹粉小笼两客,一起拿餐盘端到外间。

这时候店堂里的大落地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

服务员已经到位,将店内的卫生打扫干净——其实是不脏的,只是大家干净都很足,所以又打扫了一遍。如今闻见香味儿,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围了过来。

“还没有尝过老板娘的手艺呢。”其中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说。

远之大窘。

谢磊是老板,这是众所周知的,怎么她一霎眼的工夫,就老母鸡变鸭,成了老板娘了?

谢磊听了,只是笑,不打算解释,有些事总是越描越黑的。

“好了,大家忙了一早了,先吃早点,吃完了开工!”

“是,老板!”

众人就着可口的腌青瓜和小笼,唏喱吐噜将粥喝得一干二净,谢磊甚至还喝多一碗。

“老板娘的手艺真好。”

“是,以后每天的早饭有着落了。”

众服务员嘻哈笑成一片。

远之与谢磊见了,露出笑容来。

七点半的时候,粥记静悄悄地开门试营业,并没有大肆放炮仗,搅扰周围的邻居。

七点半过五分的时候,粥记的第一位客人,走了进来。

谢长润今年五十五岁,正值当年的时候。

谢长润出生在宁波,父亲解放前在上海的制衣厂工作,有制衣裁片打版的好手艺。解放后谢长润的父亲回了宁波,在县城里开了一家裁缝铺,因着一手好活计,一家人的日子倒也过得很是富足。

谢长润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接过父亲的一根皮尺一把剪刀同一台用得老旧了的缝纫机。可是,最最动荡的年月里,在资本家的工厂里工作过的谢父还是受了波及,又因着谢家的小裁缝铺生意极好,有人看了眼红,一张大字报贴出去,说谢家的裁缝铺是小资产阶级业主,靠剥削劳动人民来富自己的口袋云云。

那十年岁月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本着良心的。

自然有趁火打劫的人。

谢家就这样被抄了家,一点点节蓄,谢父娶谢母进门时购置给妻子的几件金饰和一点点老辈留下的东西,全都被一抢而空。

谢父当即气得中了风,躺在床上,再没有能起来自理过。

谢母是宁波当地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还是解放后在扫盲班里跟着一群人认得字,遇见这样的事,只晓得抹眼泪唉声叹气。

谢长润是家中长子,家里遭逢巨变,是年十五岁的谢长润不得不挑起了生活的重担,照顾中风的父亲,全无一点头绪的母亲以及两个弟弟妹妹。

谢长润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回家还要烧饭烧菜,等一家人都吃完睡下了,他就在油灯下头,拿过剪刀针线,将自己穿过的大衣服,改下了,给弟弟妹妹穿。

七三年的时候,二十岁的谢长润与十八岁的谢招娣结了婚。

谢招娣家里一共五个女儿,总算最后生了个儿子,一切都围着那唯一的男孩儿转。日子过得艰难,就把女儿嫁出去,可是万万不能亏待了儿子。

谢长润从此放心地将家里的事务交给妻子。妻子是个能干的女人,将中风的父亲和只晓得烧香拜菩萨的母亲,以及两个正在发育中的弟弟妹妹照顾得妥妥帖帖。

十年动荡结束的那一年,谢长润的长子出生,家里的经济负担一下子又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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