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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若素(网络版)(66)+番外

可是他一动不动,只紧紧地抱着她,任凭她怎样撕咬,都不放开手。

终于若素觉得累,松开牙关。

他宝蓝色衬衫已经湿透,被咬过的地方,又铁锈色晕染开来。

若素的酒,仿佛也醒了泰半。

意识到自己浑身赤-裸,她想从他怀中脱身,可是,脱身以后,还是要袒身以对。

若素在愤怒之外,又多一重恼羞!

还有没有比她的人生更悲催的女子?

和自己恨到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的毕生仇人结婚,已经天雷滚滚,现下又丝缕皆无,被他抱在怀里,最要紧是,他还穿戴整齐,真正再狗血没有。

若素觉得恨。

可是,恨又如何?

恨不能对她的人生,有丝毫助益。不能教爸爸妈妈安度晚年,不能教自己坚强走下去,不能使时光倒流!

所以再恨,若素也打算继续好好活下去。

可是,安小二,你总这样,在我打算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时候,不经意地在我人生里留下你的烙印,你教我如何忘记你?

“安亦哲,我们就维持表面的相敬如宾,好不好?私下里,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不好?”若素想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可是,他死死抱着她,下巴压在她湿漉漉的头顶,不放,“不,若素,不!”

“可是,我害怕。我怕我有一日,终于忍不住心底里的恨,再也维持不住微笑的假面具。”若素只好将头埋在他心口,听他胸腔内如擂心跳,呼吸他身上淡淡薄荷味道。

他微微放松一点手臂力道,趁她抬头时,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那么,若素,尽情恨我,等你强大到,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去飞罢。”

若素一愣,安小二这是什么意思?

安亦哲并不解释,而是伸长手臂,从架子上抽出一条浴袍,交到若素手里,他怕再这样抱下去,终要出事。

“出来罢,免得着凉,一会儿记得倒一杯蜂蜜水喝,解解酒。”

他站起身,走出浴室,在走到门口时,顿下脚步,“我答应你,回家奖励你。属于你的奖励,在书房书桌第一格抽屉里。”

说完,他走了出去。

留下若素,恼羞愤怒,迷茫疑惑。

【作者出书停更正文,番外陆续放送】

番外——一生何求

出生时,并未衔玉带香,满室生光,可是祖父喜欢,小小软软,首先交到祖父手里去,其次才是爸爸,祖母,七大姑八大姨,母亲反而是最后一个,才抱到他的人。

他的名字,也是祖父拍板决定。

耀祖。

光宗耀祖。

母亲为此,一直心有怨言,他知道。

怨即使为区家生下长房长孙,在祖父眼里,也不过是理应如此,不值得嘉奖。

等他懂事,母亲曾怨毒地对他说,你争气些,否则,你爷爷会得叫你爸爸到外头再生一个!

那样切齿的憎恶,毫不掩饰。

彼时他还未真正放在心上,再懂事,到底也还是孩子。

他喜欢到祖父家过寒暑假。

假期里,三个姑姑家的孩子,也都送到祖父祖母处。

偌大一幢两层楼花园别墅里,充满孩童的欢声笑语。

祖父一向纵容他,只要不进书房厨房,整间别墅,由得他们一群小猢狲折腾。

大姑姑的儿子比他大两岁,小姑姑的儿子比他小一岁,二姑姑家是一个女儿,娇滴滴,掐一把仿佛能掐出水来,碰一碰便眼泪汪汪。

彼时他已嫌动辄哭哭啼啼的女孩子烦,最讨厌伊在那边一抹眼泪,大人便过来偏帮伊。

从祖父家回到家里,母亲会得问,爷爷奶奶对你可好?玩得可开心?有没有什么不寻常?

父亲有时听见,便嗤之以鼻,“小孩子,你问他那么多做什么?”

母亲多半会瞪父亲一眼,说,你懂什么?正因为他是小孩子,他们才不会避忌他。

到他上小学时,母亲对父亲说,她想出去工作,可是,又不愿意进祖父公司里看人眼色,束手束脚。

父亲十分无奈,揖手问,姑奶奶,那您想做什么?

母亲说,我想自己开公司。

父亲微微一愣,他在一旁听了,不过是顿一顿手上任天堂游戏,然后继续。

母亲自嫁给父亲,便一直在家里做少奶奶,有人烧饭洗衣,有人洒扫庭除,有人开车接送,从未做过抱孩子拎手袋以外的任何体力劳动。

父亲以为她不过是心血来潮,他是小朋友,根本不关心母亲是否要开公司,公司打算做什么生意,是否赚钱。

这些同他,统统没有丝毫关系,他要做的,不过是吃喝玩乐,另加学习罢了。

父亲最终抵不过母亲撒娇发嗲,只得妥协,“你想做什么生意?”

母亲便揉身在父亲怀里,“我想投资旅行社。”

两个大人最后进书房去商量了。

他笑一笑,小大人似地摇头,原来在外头说一不二,在员工面前发号施令的父亲,回到家里,也不过是母亲掌心的绕指柔。

后来,父亲给母亲笔款项,赞助她投资开设第一间旅行社。

当时祖父祖母颇不赞同。

区家是做酒店用品发家,先做酒店用品批发,以物美价廉而在酒店用品行业占得一席之地,后又做名牌酒店用品代理,专为各大连锁星级酒店提供国际著名品牌酒店用品。

旅行社于区家,可谓是一个全然陌生领域。

祖父祖母谨慎,觉得父亲拿出这样一笔巨资给母亲试水,未免太过儿戏。

单只注册资金,场地费用,出入境旅游业务质量保证金,基础设备投入以及其他成本,先期投入就将近五百万。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五百万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假使不嫖不赌,可以一生无忧。

父亲顶住来自祖父母压力,以自己在区氏内部所占股份三分之一做为抵押保证,给母亲五百万,全力支持伊创业。

从那时其,母亲开始忙碌起来,四处奔走,办理相关手续,寻找合适场地,招聘员工,仿佛从新焕发活力。

他为母亲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深觉失落,总好象母亲不再像他幼时那样重视他,以他为中心。

父亲看出他的失落,有时会摸一摸他头顶,“妈妈觉得她这样有所作为,经济独立,生活充实,并不是她不再爱你。等生意上了正轨,她就又有时间陪你了,到时候你不要嫌妈妈罗嗦。”

那么充实忙碌,足下生风,自信得耀眼的母亲,在他初中时,忽然有一天,一病不起。

父亲母亲已经不再什么事都当他面说,他们知道他真正懂事,许多事已经开始避忌他。

母亲生病的真正原由,他是在父母卧室门外,听壁角听得来的。

“……当年毕竟有我的股份做抵押,才能从公帐里拿到五百万……”

“可是凭什么现在他们说要控股就给他们控股?他们为我的旅行社出过哪怕一分力没有?!”他听见母亲哭到打嗝,“现在觉得旅行社是印钞机,就要过来控股分红?没门!你爸你妈从来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家出身低,配不上你!如果不是我不出去工作,耀祖只怕会被你妈抱去养,根本没有我插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