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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AT同人)寂灭(88)

成为习惯的思念,今后何去何从?明智的做法是扔掉手表扔掉迹部景吾这个名字,他站在勃朗峰桥头凝视罗讷河从脚下静静流过,几分钟后仍然朝老城方向走去。

Massardi钟表店位于塞维特路,鹅卵石铺成的街道弯弯窄窄向前延伸,两边见证了历史沧桑与荣耀的古朴建筑以一种默然的姿态伫立,冷眼看游人如织。手冢沿石子路慢慢走过一家家店铺,仿佛远离了纷繁杂乱的尘世。

他停在Massardi门口,打量这间门面并不大的钟表店。橱窗里摆着古铜色的老式挂钟,和店门口悬挂得圆形标牌上斑驳的文字一样苍老,他推开门走进店内。

店面布局别具一格,正中摆了两张小圆桌子。若非靠墙一侧的橱柜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手冢几乎错觉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听到前门响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里面走出来,和蔼地问他需要什么。

“您是老板?”得到肯定答复后,手冢国光从衣袋里掏出手表递过去,“我的表壳磨损了,能不能换一块?”

老人接过,拧开柜台上的工作台灯,戴上老花眼镜仔细察看。他突然放下手表,略显浑浊的蓝眼珠直勾勾盯着他,问道:“请问,你是否认识一个名叫Keigo的日本人?”

“嗯,这块手表是他在这里买的。”手冢坦率承认,尽管有些奇怪老人竟然把多年前一位顾客记得如此深刻。

“叫我Laluvan就行了,Massardi是我过世的太太。”老人向他伸出手,“我猜你一定是Kunimitsu。”

他在陌生的城市,和一个素昧平生却准确无误猜出自己名字的老人握手,感觉奇妙。接下来,他听到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句话:“这块手表,哦,还有另外一块是Keigo亲手制作,他是天才,十四天就学会了全部手艺。”

Laluvan灵巧地打开底盖,内部机芯重见天日。将放大镜塞给呆若木鸡的男人,得意神情如同展示自己的杰作。“Keigo还在齿轮上刻了字,这可是高难度的手工活。这么多年,你一直蒙在鼓里吧?”

精巧齿轮不停转动,他举着放大镜努力辨认每一片细小齿牙上镌刻的字母——K&K,forever love——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爱永恒不变。

手冢记得迹部失踪过三个星期,回来后送他手表当作礼物,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个男人会来到这里学习一门今后永远不可能派上用途的手艺,仅仅为了让他记住相爱的时间。这个傻瓜,这个笨得无药可救的疯子,这世上还有谁比迹部景吾更爱手冢国光?

刹那心痛,像是被人狠狠揪着心尖不放,他想起了现实:10月7日,迹部景吾举行婚礼。

日内瓦的夏夜凉爽宜人,手冢国光紧握手表给普拉特打电话:“我决定参加日本网球公开赛。”

十月,日本,他不允许自己逃避那场对决——迹部景吾,证明我们不再相爱!

第四十五章

10月7日中午,手冢彩菜做饭时不小心切到手指,顿时血流如注。她的儿子拿来家用医药箱,迅速为她止血包扎。

“没事了,母亲。”手冢国光收拾好绷带、剪刀,准备起身。

彩菜叫住了他,“等一下,国光。”低头看看缠着白色绷带的手指,眼睛里有孤注一掷的决心,她飞快开口:“今天,那个孩子要结婚了。”

整整七年,“迹部景吾”这个名字成为手冢家的禁忌,父母绝口不提,他也避而不谈。偶尔他觉得蹊跷,按理说为人父母一旦得悉子女的性取向偏差,该迫不及待介绍朋友安排相亲试图挽救,而双亲却对他的感情生活不闻不问,似乎只要不和迹部景吾沾上边就够了。他的疑惑并未转化为深究,毕竟判决一早便已成立,上诉无效。

“这几年,妈妈知道你过得并不开心。”彩菜低声说着,“你,仍然爱着他?”

手冢国光保持沉默,完全不理解母亲的用意。许久,他才回答:“对不起,我不能自欺欺人。”

“去找他吧,国光,不要让景吾和别人结婚。”她猛地抓住儿子的衣袖,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对不起国光,妈妈不可以在遵守和迹部先生的约定,我只想看到你幸福。”

他一头雾水,眼神茫然望着彩菜,面对崩溃般哭泣的母亲手冢不知如何安慰,手冢彩菜的眼泪后面显然还隐藏着一个故事,关乎他和迹部景吾的过去未来——当年被迫分手绝没有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他自称是迹部景吾的父亲。”彩菜好不容易停止哭声,在她哽咽的叙述中,手冢国光渐渐明白全部真相——

2005年9月5日,从法兰克福飞往东京的航班尚未抵达成田机场之前,手冢彩菜被一辆气派的凯迪拉克接到离家不远的咖啡馆。整家店被一个男人包下,他坐在角落的位置静静等待她到来。

第一眼,手冢彩菜便确信他并未撒谎。迹部景吾活脱脱是他年轻时的翻版,只不过那个孩子总要让自己成为焦点,身上难免带了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意气用事,而眼前这一位却内敛深沉,将张扬本性转为王者之气,不动声色慑服人心。

“我是迹部隆义,与夫人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看到助理将她引向这边,男人起身,风度翩翩为她拉开座椅。

彩菜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免不了受宠若惊,她红着脸坐下,点了一杯红茶后赶紧切入正题:“迹部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为了令郎,与犬子。”他神色尴尬,似乎觉得接下去的话难以启齿,清清喉咙说到:“他们正在交往。”

彩菜有几秒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她呆滞的表情落入对面男子眼中,迹部隆义不由苦笑,叹了口气:“不错,的确是男女交往的那个正常意思。”稍作停顿,他一口气说完:“我们的儿子,是一对恋人。”

往日种种疑点此时豁然开朗,他常觉得这两个孩子感情太好,有一段时间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转而一想儿子那四平八稳的个性做不出惊世骇俗的事情,便没往心里去。再说她很开心迹部景吾能和国光成为朋友,彩菜深知自己家孩子处事认真过头兼沉默寡言,很难与人相处,难得华丽少年没有被吓退,她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怀疑其他。

“你,难道要我拆散他们?”她偷觎对方两眼,确信这是迹部隆义把自己找来的目的。平心而论,以迹部家族的声望,自然不能容忍同性恋丑闻。

他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忍,饶有兴味挑起了眉,与彩菜熟悉的那个漂亮孩子如出一辙。“夫人不觉得不妥当?”

“国光不会拿感情开玩笑,即使他在和同性交往,那也一定是仔细考虑后的想法。”手冢彩菜勉强一笑,“我当然无法认同,可是我相信孩子自己的选择。”

迹部隆义专注地看着对面身着丧服的女子:她很普通,缺乏有希子的高贵气质也没有使人过目不忘的美貌,可他绝不能把他当作平凡的女人看待,仅仅是刚才那几句话就足以证明她是个出色的母亲。“夫人,我拜托您做这件残忍的事,眼下只有您才能阻止他们相爱。”说到此,他有些黯然,“我的警告劝说对景吾完全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