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网王/AT同人)寂灭(85)

电话那头静默无声,唯有浅浅呼吸表明当事人尚未离开。许久,他才听到细如蚊蚋的声音:“如果你已经在地狱,那么我跳下来陪你。”记得他对忍足侑士的放逐,记得他对忍足侑士的厌恶,岳人明白仅仅依靠守护无法拉近同这个男人的距离,最极端的靠近方式是一起堕落深渊。

一瞬间,忍足侑士忘了怎么呼吸。

“星期五召开记者招待会,愿意和我一起面对,就来找我吧。”这一次,向日岳人率先挂断电话。墨蓝头发的男子握着手机,悠长的提示音显得苍茫空寂。

纯真少年的时代早已远去,在经过长久分离独自沉浮之后,面目全非的彼此如何回头?他,可不可以原谅自己?

出现于主席台上的男人拉回忍足的思绪,每周一次的业务会议开始了。中田英治锐利的眼神扫向忍足侑士这边,他隐隐觉得后背发凉。

“这两天我接到好几位病患的申请,要求更换主治医生。”中田的嘴角弧线朝下抿得很紧,似乎心情十分沉重。“忍足医生,我建议你暂时休假一个月。”他一脸惋惜,在忍足看来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是董事局的决定?”漫不经心开口,仿佛停职这件事与己无关。

“是的。”

“Ok.”身为焦点的男人从容起身,云淡风轻一笑。“希望这个决定即刻生效,我刚好打算辞职。”这里浮动的名利气味比死亡更令人窒息,他连一分钟都不愿多做逗留。

走出医院,忍足长长地舒了口气。多年以前迹部景吾问过他最想要什么,他始终不曾忘记答案。此刻,终于到了找回那个人的时候了。

2012年2月17日,星期五16:00。

向日岳人表情严肃跟在经纪人身后出现在记者招待会现场,闪光灯立刻亮起一片。他习惯了应对此类场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视若无睹在主位落座,抬起手调整话筒高低。

刚出道那会儿他被塑造为勤奋上进的优质偶像,今天的向日岳人身上仍保有可贵的清澈,但那已不是单纯无知造就的品质,而是洞悉了娱乐真相后具备的睿智淡定。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为此全力以赴,不需要后悔。

记者的提问一个接一个,围绕网络流传的视频狂轰乱炸,甚至有人尖锐地问他是不是同性恋。红发男人微仰起头,淡淡笑着挑衅地反问:“怎么,你歧视同性恋?”

“换言之你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记者不依不饶追着这个问题不放。

相田久让见岳人沉默不语,误以为他不知如何辩解,抢过话筒刚想代劳,会场门口传来性感浮滑的声音:“他不是同性恋,他只爱忍足侑士。”

墨蓝色头发的俊美男子站在门口,宛如神祇。

另一位当事人的突然出现轰动全场,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朝猎物扑去。忍足嘴角勾着魅惑笑容,潇洒从容穿越闪光灯重围,一步步走向主席台。

随着他的接近,岳人渐渐无措。正如观月警告得那样,他不止毁了自己的演艺事业,同时也会搅乱忍足的生活。可他偏偏不听,一意孤行用最激烈的手段争取,电话里的理直气壮到了面对面的时刻一下子跑得不见踪影。

他兀自迟疑,忍足已走到身后。阴影当头罩下,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岳人情不自禁咽口唾沫,猛地站起身,手臂不小心勾到电线。话筒摔倒在桌面,发出刺耳的嚣叫。

琥珀色眼眸凝视镜片后的冷冽,他胡乱猜测忍足究竟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奚落自己。向日岳人的忐忑在那双犀利冷静的眼睛前无所遁形,聪明绝顶的男人叹了口气,想小小惩罚他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怎么舍得生他的气?

“恶魔来接你了。”低下头,像从前无数次耳鬓厮磨,温热气息吹拂敏感的耳垂,红发男子过于清秀的脸慢慢透出殷红,鲜艳欲滴。

“你,在诱惑我。”刹那时光流转,好像回到迹部那栋华丽得不像话的别墅,他们第一次证明彼此相爱。向日岳人用力咬住嘴唇,怕控制不住掉下眼泪。

忍足侑士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岌岌可危的神经,变本加厉说着甜死人不偿命的誓言:“我回来了,岳人,我发誓再也不去没有你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没用,在多年后仍然轻易就信了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他想起部活结束后一同回家的时光,他嚼着章鱼丸听他用温柔磁性的声音分析最近流行的电影桥段。是的,那时候忍足就告诉他:总会有一个人,成为你命中注定的劫。

大庭广众,岳人踮起脚尖,柔软的嘴唇贴上忍足。

最遥远的距离,在这一吻中变为零。背道而驰,却在同一圆周上行走,看似越来越远但终能相逢。

忍足搂着岳人娇小的身躯,他瞥见镜片后狡黠的光芒。同他一样骄傲的男人抬起手指挥记者站位,闲闲调侃:“拜托,专业一点,你们站在那个角度根本拍不到清晰的画面。”侧低了头,在他唇上继续蜻蜓点水般的吻,丝毫不介意疯狂揿响的快门声。

十五岁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他们可曾惧怕过对手?

Never!

有一个人忍足侑士必须面对,在他和岳人十指紧扣的照片被日本各大媒体公之于众后,他相信父亲一定暴跳如雷。

最难的对决往往在骨肉至亲间,但不得不应战。

忍足广濑的办公室和中田的一样,在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各类荣耀象征。忍足几乎能将上面的文字倒背如流,但每次过来都忍不住再看一眼。父亲,曾经是他的偶像,六岁以前。

“你终于想起来给我一个交待了?”背后传来威严冰冷的声音,无端让他联想到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忍足侑士回过身:“我在想,您是否还记得为什么想成为医生?”

和忍足长相肖似的男人怔了怔,似乎没有料到向来言听计从温顺的儿子不急着忏悔居然问了这么奇怪的问题,他不满地斥责:“不要转移话题,侑士。”

“我看到您收下病人家属的钱,”修长手指划过桃花心木桌面,不出意外看到父亲震惊的神色,“那年我六岁,很讨厌做医生。”

广濑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读医学院是为了岳人,那时候我和他在一起,我不想在没有能力保护他的时候让你们发现并拆散我们,所以尽管讨厌我还是选择了合作。”他似笑非笑,眼神悲哀,“亮的死使我第一次正视死亡和生命,我想用这双手去拯救。”垂目,忍足侑士看着双手,“可是您又一次夺走了我的信仰。”

他仍旧一言不发,默默倾听身高早已超出自己半个头的儿子第一次吐露心声,他有预感这也是最后一次。

“这张光碟记录了中田担任院长以来所有不法行为,比如他收取Rose药业百分之五十的回扣,在病患身上试验治疗心肌炎的新药。临床第三期发生过病人猝死的情况,他让我隐瞒了这件事。”从衣袋里取出光盘,他自嘲一笑,“推荐Rose医药代表给中田的人是我,我明明知道这个药在动物毒性实验时就出现过问题,但还是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