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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AT同人)寂灭(76)

远远的,便看到明月笼罩下拉小提琴的男人潇洒的身姿。迹部景吾掂了掂手里的百合花束,快步向多时不见的凤走去。白色积雪留下他的足印,成一直线。

弯下腰将洁白无瑕的花束摆放在好友墓前,和其他人的放在一起。留心细看,仍旧和往年一样,缺了两束。

那两个人,一个在国外学医,一个在世界各地征战,常年不归情有可原。可如今学医的这一位功成名就回归故里,却依旧忘了来看望老朋友,迹部景吾不由相信忍足侑士当年确实抱了斩断一切的决心。

结束演奏的凤垂下琴弓,腼腆微笑一如既往。“前辈,谢谢你来看亮。”这几年凤长太郎定居维也纳,平日深居简出,只在每年二月十四日推出一张小提琴专辑。他用自己的方式纪念刻骨铭心的爱情。

“回来了,为什么不通知大家见个面,嗯?”

凤长太郎轻抚墓碑上笑容爽朗的男孩,他的时间定格于二十岁,而他却在岁月流逝中一天天老去。

亮,现在我超过了你的年龄,以后你不会再感觉别扭了。

“前辈,聚在一起大家会更难过。”温和的声音缓缓道出现实:物是人非,有人已永远缺席。

心脏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压抑的感觉令人喘不过气。迹部景吾不得不做几个深呼吸,缓解心痛。

他想到了过去。甜蜜回忆和冷酷现实犹如双刃剑共同摧折神经,逼着当事人承认自己软弱无能,而后命运以战胜者的姿态趾高气扬嘲笑人类渺小。

他受够了这一切,退让妥协根本不是迹部景吾的风格!但就像对着墙壁打出去的网球,对手消弭了所有力道而反弹的力量丝毫不减,等待他耗尽体力赢得比赛。

唯独命运,迹部束手无策,正如他无法令穴户亮死而复生。

“当年,你有没有恨过忍足?恨他没能救活亮。”迹部一直怀疑在忍足侑士的绝然放手背后另有隐情,可他找不到头绪。不止一次推测忍足或许自责未能救活最好的朋友,或许因为凤冲动之下的口不择言而心灰意冷,总之他的迅速转变迷雾重重令人匪夷所思。

英俊脸庞浮现困惑微笑,秉性纯良的男人坦坦荡荡回答:“怎么会呢?忍足前辈已经尽力了。”

他究竟为了什么理由必须离开,并且彻底漠视昔日的朋友?

天地寂然,雪落无声。

月亮照耀大地,墓园安静得仿佛在沉睡。长太郎重又将小提琴架上左肩,琴弦在月光下闪烁银色,眉宇间隐隐有哀伤经过。

已过零时,三年前他告别尘世的时刻,他用《安魂曲》永生怀念。

“今年,我会在金色大厅参加新年音乐会。亮,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莫扎特只写了Lacrimosa的八个小节便停下了他的笔,这首未完成的《安魂曲》成为大师自己的弥撒曲。今夜,孩子在床头挂上长长的袜子等待圣诞老人的礼物;今夜,战火纷飞的前线停歇隆隆炮声,还世界短暂安宁;今夜,他在深爱的人墓前演奏哀乐。一曲安魂,但只要心跳还在,爱永不停。

亮,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凶手,替你讨回公道!望着沉浸于哀思中的凤长太郎,华丽的男人默默转向穴户亮的墓碑起誓。迹部景吾从来没忘记父亲对自己揭露的真相:他,间接害死了亮。

此时六本木的酒吧在迎接圣诞的倒计时后陷入新一轮狂欢,带了几分酒意的忍足搂住美女纤腰低声调笑:“二十六个字母,你最喜欢哪个?”

“嗯?”红衣女郎不解,随口应道:“A好了。”

“那么,Miss A,能和我一起过夜吗?”手指移动到她光滑的背部轻轻画圈,“我最喜欢G,你可以称呼我为Mr.G。”

颤栗感从他触摸的部位快速蔓延全身,她明白了他的用意,连忙提出申请修改自己的代号。“不是,我不要A,我喜欢K。”

忍足侑士并不在乎她想叫什么,哪怕对方决定用足其余二十五个字母也与他无关。女人和他的纠缠通常止于一夜,第二天醒来各散东西,他很快便忘了她是Miss A or B。

唯一不变——他始终选择G。

4月7日,迹部隆义过世两周年忌日。

清晨,细雨蒙蒙。新生的叶片被雨水润泽翠绿欲滴,不知名的小鸟婉转啼鸣,娇柔的花瓣终于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跌碎一地晶莹。

迹部景吾推开车门下车,透明无瑕的水滴从头顶一片繁盛的樱花树上滑落,擦过俊美脸庞,在黑色大衣肩头结束生命。

映入眼帘的人影令他有一瞬间迷惑,车内端庄优雅的女子见他忘了撑伞,启齿轻唤他的名字:“景吾?”疑问句唤醒了他,迹部单手扶住车门,一手撑开伞请母亲下车。

再细看,方才停靠在墓园门口的计程车启动离去,他无法确定后车座的女人是不是手冢彩菜。

如果那个低着头上车的女子果真是手冢彩菜,她同父亲有什么关系?迹部一边往墓园深处走,一边思索。

他和手冢分手的最大阻力来自彩菜,而这个固执的女人出人意料现身于迹部家族的墓地,个中情由不容他忽视。

难道,是父亲用钱说服了手冢父母?尽管不情愿,迹部景吾仍无法排除这一可能性。说起来,的确很像他的风格,用最小的投资确保最大收益。

迹部隆义墓地周围,俱是家族精英分子永眠之所。他遵从母亲吩咐,将花束整整齐齐靠放于父亲墓前。直起身,与照片中威严的男子对视数秒。

爸爸,我死了之后绝对不会在你旁边安息。我要和国光在一起,那时候本大爷要看看还有谁能阻止我们!

“景吾,你爸爸肯定会为你骄傲。”迹部有希子悠悠说道。他任职CEO两年,财团经手数支股票成功上市,年利润增长惊人。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美丽高贵的妇人想起几年前他任性出走的日子,那时候的他笑起来不是这个样子。

手冢国光,那个少年真的无人可及?

“景吾,妈妈有一个要求。”撑伞替她遮挡风雨的儿子侧过头,漂亮的海蓝色眼眸有无动于衷的疏离。她觉着悲哀,但仍然想试一试:“真心地笑一次,不准敷衍也不要假装。”

浅褐色泪痣轻轻一颤,她想或许他方才笑过了。“母亲,您的要求,简直像任性的女友。”微带嘲讽,俊美男子的视线飘向远处,“对不起,我笑不出。”

他卸下了伪装,最真实的迹部景吾对诸如“快乐、幸福、成功”这几个冠冕堂皇的字眼毫不在乎。面对记者的摄影镜头他与漂亮的未婚妻尽忠职守十指紧扣作足此情不渝状,虽然各自绯闻缠身。

股民需要信心,两大利益集团核心构建的神圣同盟有必要在适当时机昭示天下:我们的联盟很巩固,决不会为外界流言所动摇,因此大可放心投入。

各取所需,谁会关心你究竟幸福不幸福?

手机铃响,助理森山的来电铃声。迹部将雨伞递给一旁守候的司机,走开几步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