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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娇靥/妻色氤氲(98)+番外

很快,刘则跑过来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的贺勘,脸上很是吃惊:“秦二哥?”

贺勘应了声,心中的希望变成失望。从刘则的反应上来看,就知道孟元元不在这儿。

这时,正屋里探出半个身子,问了声:“谁啊?”

是刘四婶,她还没睡。听到是贺勘,她便让儿子将人领进了正间。

贺勘心中担忧孟元元,不想在刘家久留。想着刘四婶平日总是照顾孟元元,便想与人问问孟元元有可能去了哪儿。

红河县就一点儿大的地方,孟元元除了卓家再无亲戚,他着实想不出她还能去哪里?

听了贺勘的来意,刘四婶先是一惊,脸色认真起来。

“二郎,元娘因何跑开?”刘四婶坐在桌前,灯火耀着她的脸。

她知道孟元元向来是个稳当性子,不会这般无缘无故跑开,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知道缘由,才能对症下药。

闻言,贺勘想起了在卓家后罩房外听到的话,双手再次握起。那些话,他并不想说。

刘四婶看见他手上的伤,递了条手巾过去:“这样盲目找不是办法,你先坐下同我说说。我让则儿出去找找,看看元娘在没在常去的那几个地方。”

说着,转身与儿子刘则低声嘱咐着什么,后者点头,披上袄子出了正屋。

贺勘手指发力,紧攥着手巾:“她从卓家跑出来,没有回家。”

正送儿子出去,站在门边的刘四婶回头:“卓家?元娘今日回去过?发生了什么?”

“是,”贺勘低声应着,手指指节泛白,“四婶知道她会去哪儿?”

刘四婶叹了声,迈步走回来:“元娘这孩子心里藏了好些事儿,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谁也看不出。别人都说她不是,其实根本全不知内里,她从来没错。”

贺勘抬眸,薄唇微动:“四婶知道什么?元娘她以前……”

“是你娘临终前与我说的,希望我照顾一下她,别让人欺负她。”刘四婶重新坐到桌前,手落在膝上。

“谁要欺负她?”贺勘问。

刘四婶看眼贺勘,终究对他带着几分怨气:“你抛下她离开的次月,可知有人找过你娘,说要用一笔银子换走元娘。”

贺勘呼吸一滞,眸中深刻的涌动着什么:“是谁?”

“卓家木氏的一个表亲,年纪不小了。”刘四婶说的咬牙切齿,“后来你娘打听到,那人是有次来红河县,住在卓家,便盯上了元娘。你知道的,元娘样貌顶顶好,那人自此惦记上了。”

她的话,和贺勘心中想的完全对上。

“姓左?”他的齿缝中送出两个字。

“你知道?”刘四婶一脸惊愕,随后一叹,“当初元娘害怕,把一切告知了你娘,你娘留下了她。可怜的姑娘,要是你爹娘一松手,她会如何就不好说了。后来那姓左的见没门儿,离开了红河县。”

稍微顿了顿,她又道:“你娘人心善,为了安元娘的心,特意带她一起去了卓夫人坟前,说会好好待元娘。”

一字一句钻进耳中,贺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若成了一尊石像。所有的过往在脑海中闪现,像过书一样。

难怪孟元元会为了秦家拼命,难怪她会为了秦淑慧不顾一切,因为当初是秦家护住了她。而他,就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了。

那场书铺里的荒唐,她光着手臂躲在门后,因为忍受不住痛苦,而拉上他的袍角,仰着满是泪痕的脸,颤抖着对他说,“帮帮我……”

大概是命运使然,偏偏就是那日说好的时辰,他去还伞。有人进去书铺的时候,就见到他蹲下身去扶孟元元。恰恰的好,让他如何不认为这是一场算计?

然而今日才得知,真相并非如此。那日真正被算计的是孟元元,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左宏阔那种人的对手?

一切在心中理了清楚,那些他自认为的不愿意碰触的污点。

“二郎,”见贺勘沉默不语,刘四婶唤了一声,“元娘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贺勘点头,脸色阴沉的吓人,“那个做错的人是我。”

说出这句话,并没有让他好过些许,反而心中更加难受,像蠕虫一寸寸叫嚣着撕扯啃噬。

他明白过来,为何在卓家他问她时,她一个字说不出,最后还转身跑掉。因为她不愿意说,那是她心底的痛楚,而他的相问,是在生生揭她的伤口。

“四婶,我明白了,”贺勘下颌扬起,眼睛眯了下,“我现在去找她。”

他从刘家出来,跑在大街上,踩着积雪跑过石桥,经过秦家的那座祠堂,一直出了县城。

周边越发黑暗,远离了县城的灯火,只能借着白色的雪光,好在是现在的雪小了,风也不算强烈。

贺勘跑了一段,终于在雪地里找到了一些痕迹,那是浅浅的脚印。

他手里抓了一把雪,望去前方,继续跑着。终于,跑出老远来,他看见了前面蹒跚而行的身影,黑夜中那样柔弱。

她一步步的朝着芋头山的方向走着,这样的风雪夜,是怎么的心情使得她去那一片坟地?

贺勘胸口堵满复杂,雪粒子刮擦着他的脸。是从刘四婶的话中,他猜到孟元元可能去往芋头山。

因为,那里有她的母亲。受了委屈的孩子,总会寻找母亲的,不是吗?因为,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元娘,”他在几丈外,对着模糊的身影唤了声,“咱们回家罢。”

前方,小小的身影一僵,停了一瞬便继续往前走。

孟元元踩着雪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刚才的风声,让她错以为听到了贺勘的声音。

他怎么会来这儿呢?

她瞅着前方,辨认着去芋头上的路。不知为何,那里明明是一处坟地,可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大抵,是对她最好的人都葬在那儿,有母亲,有秦家二老。

所有人用异样眼光看她的时候,是他们护在她身边。现在,她真的很想他们。

死人可怕吗?不。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坏人。

孟元元抬手搓了搓眼睛,不让弥起的泪雾遮住视线。

忽然身后有什么动静,她下意识转过身去,下一瞬被人拉住,双臂一带进了一个怀抱。

猛然的力道,她的整张脸撞在来人的胸前,鼻尖碰得微微发酸。

“元娘。”贺勘唤着这个名字,手臂勒紧,仿佛这样做,才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人。

同样入怀的还有她止不住的颤抖。

胸腔中的空气被挤出,孟元元不禁轻咳了两声。她的后脑被对方的掌心托住,就这样摁在他的胸前。冷风被隔绝,她的耳边听见了他强健的心跳声。

是真的。抱着她的人是贺勘。

走了这么长的路,她的力气几乎耗光,脑中同样乱得厉害。她想要找回以前的平静,想着去看看自己的母亲……其实她是乱了罢?

贺勘得不到孟元元的回应,继续唤着她的名字:“元娘,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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