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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娇靥/妻色氤氲(92)+番外

这番回到红河县,除了作证理清秦家的事,抵债契书,剩下她这边就是拿回母亲当初留下的东西。

正屋稍稍昏暗,浅淡的光线顺着屋门洒进来不少,只是屋中没生炭火,始终觉得清冷。

孟元元是没想到卓博简今日会亲自过来,想着如此也好,自己想着的那些事情正好与人说出来。

似是没想到她突然这样说,卓博简微微一愣,本想出口的长辈教训,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

“是这样,过几日我离开红河县,想把那些东西也带走。”孟元元道声,身子往墙边一站,避开从门进来的冷风。

“什么东西?”卓博简捋捋胡子,这才开口问。

孟元元微微垂眸,软唇轻轻动了几下:“舅父忘了母亲的箱子吗?舅母一直收着呢。先前我嫁人的时候,她并没有给我。”

嫁给贺勘的时候,她只带上那把五弦阮,剩下的暂且放在卓家。嫁来秦家后,也跟舅母木氏提过,可对方只是推脱。后来贺勘离开,秦家事情多,这件事她就暂时放下了。

卓博简认真想了想:“我倒不记得你舅母提过,箱子里有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便是在娘生前,我爹送她的一些东西,大都是书和曲谱。”孟元元回道。

她知道,舅父极为惧内,所以舅母向来爱自作主张,做了什么事也不会全部告知舅父。估计人这一趟来秦家,也是那位舅母的吩咐罢。

至于木氏扣着箱子不给,无非就是人小心思算计,以为那箱子里有什么宝贝,毕竟当年孟家的财富可说了得。其实她自己明白,里面当真没有金银珍奇,倒是不少爹娘留下的亲笔小记。

说起来,卓家只是说得好听是书香之家,其实内里的底子已经很薄。木氏很是爱花销,平日里也是混迹夫人当中显摆,偏偏卓博简只是一个秀才,平时自命清高的不想找一份值来做,那间书铺几乎没什么进项。

家里就是靠着南郊的那几亩地的租子过活,是以木氏便一直惦记的这口箱子。

卓博简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道:“那就等你去家里的时候,同你舅母商议。记得,带上贺大公子一起。”

说起贺勘,卓博简眼中难掩欣赏,知道人是士族公子,明年还要入京春闱。身为长辈,又有都是读书人这层关系,他这一路过来,可谓是昂首挺胸。

到了这儿,他脸色稍缓,手里握上茶盏:“秦家的事我也听到了,大公子处理的不错。你,以后好好跟着他,明年春闱,别拿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搅他。”

“舅父,见到你安好,我便不去家里打搅了,”孟元元嘴角浅浅,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些东西,我让人去拿回来便好。”

她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可并没有想和卓家攀扯关系的意思。

“胡闹,”卓博简手掌拍着桌子,斥了一声,“是不是觉得自己找了个高门的相公,就看不起卓家了?卓家也是书香门第,你舅父我也是堂堂的秀才。”

他的话里强调着自己,一辈子都觉得自己的秀才身份了得。

孟元元耳朵震得嗡嗡响,明明是自己的亲舅舅,为何也和外人那般偏见的对待她?亲人,不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吗?

她抿抿唇角,面上仍旧不显波澜:“我并没有想要进贺家的大门。舅父深知一些道理,应该会想到,我当初嫁进的是秦家。”

卓博简的手还落在桌上,掌心拍得发疼。他当然想过这一层,就连大街上随便一个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终究你与大公子拜了堂,当日多少人看着,”他收回手,悄悄放在腿上搓了搓,“他要是抛弃糟糠妻,那是不要前程了?”

孟元元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发笑:“那舅父想让我怎么做?”

卓博简以为是孟元元放松了态度,便缓了缓脸色:“你且就跟着他,再怎么样贺家也会给你个名分。总归贺家也是有底蕴的士族,比那些个油嘴滑舌的商贾靠得住。”

他往外甥女儿脸上扫了眼,不禁就想起自己的妹妹。

孟元元同样是听出了不对劲儿,终于往桌边看去卓博简:“舅父何意?”

“还要我说得多明白?”卓博简显出些许的没耐心,同时语气中也带着失望,“你娘当初跟了你爹,到头来有什么?你,莫要学她,安安分分跟着大公子,我们这些读过书、知道道理的人,终究可靠。”

见着孟元元不说话,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以后焦哥儿读书,大公子那边也可以照顾一二。”

外头梧桐树上,喜鹊喳喳叫了几声。

孟元元站在门后,可仍有冷风往身上吹。听着这些话,她算是明白了卓博简此次来这儿的目的。

不是心中还惦记着她这个外甥女儿,而是想着让她继续留在贺家,人的心思在贺勘身上呢。

“舅父,我何时去家中取东西?”她问,声音轻轻的,好似没什么力气。

不想再听卓博简所谓的长辈“良言”,孟元元只问自己最在意的。

卓博简也没了喝茶的心思,沉着脸站起身:“明日,你回家。”

撂下这句话,他双手往后一背,出了正屋,清高地昂着头颅。正碰见那做活儿的木匠进来屋中吃茶,对方笑着跟他见礼,卓博简鼻子里喷气儿似的嗯了声,随后直接越过人离去。

木匠见状,略显尴尬。

“阿伯先洗洗手,”孟元元从桌边拖出凳子,招呼一声,“我去给你拿点心。”

“有劳孟娘子。”木匠道了声谢。

孟元元出了正屋,看见卓博简走出了院门。

送走了人,兴安回来院中,笑着说道:“卓秀才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

孟元元跟着笑笑。卓博简并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不爱和一般的百姓说话,身上总端着书香之家的架子,觉得自己秀才的身份了得,整日士农工商的划分着。

也因此,她的父亲孟襄,没少受这个秀才舅舅的为难。尤其是后面父亲和大哥出事,自己跟着娘亲回来红河县,更是被人整日说道……

刚才卓博简让她明日回去,这是答应将东西还给她吗?如此正好离开的时候带上。

兴安往正屋里送了点心,出来时见着孟元元还站在原地,还是阴冷的墙下,便跑了过去:“少夫人,外面凉,进屋去罢。”

晌午的时候,贺勘回来了,简单用了些午膳,便带着孟元元一起出了门。

他们到了红河县最大的茶楼,上了二层的包厢。在之前已经订好,两人径直进了厢内。

“舅父去家里,都说了什么?”贺勘问,一手拉开了门,让着身旁的孟元元先进去厢内。

厢内宽敞,临窗一张茶桌,墙角花架上摆了一盆新开的水仙,花香馥郁,是一处安静清雅的饮茶之处。

孟元元迈步进了厢内,闻言回道:“只是让我明日回去看看。”

“如此,”贺勘后面跟着进来,手臂一收将拉门合上,“我与你一道去看看罢。既是亲戚长辈,便也索性备上年节礼,左右事情办妥后,也不会留这边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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