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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娇靥/妻色氤氲(90)+番外

岂止是贺勘不愿去提那件事,连她自己也不愿去触碰,想着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埋葬掉、烂掉……

她垂下头去,眼角微微发涩。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谁也抹不去。

“元娘?”贺勘几步上去,想去看她的脸,可头垂得太低,只能见着那片娇细的脸颊,“怎么了?”

一旁的婢子赶紧道:“孟娘子吃了几盏酒,想是有些醉。”

闻言,贺勘心下稍松,放轻了声音:“如此,慢些走路,注意脚下。”

说着,他伸过去攥上她的手腕,指尖沿着那处纤细向下,继而勾上她的手心,握紧。除了柔荑的冰凉,他还试到了微微的发抖。

“觉得冷?”他问。

孟元元轻摇了下头,用力眨眨眼睛去赶走那层弥漫上来的水雾。借着一旁灯笼的光,她看见的男子青色的袍摆,若隐若现的松枝纹,正与她的裙裾碰触在一起。

手裹着对方的掌心,属于他的体温渡了过来,驱走一些阴寒。

“回去罢。”她抬起脸,没有去看身边的贺勘,而是看去前面。

身边的婢子也是有眼色,见人家夫妻俩如此亲昵,识趣儿的退开两步,遂提着灯笼走去前面。

贺勘往孟元元面上看了看,黑暗中并看不出什么,便牵着她一起往前走。

已入夜,周家的满月酒散了,各家的客人陆续离开,带上了主家的回礼的喜鸡蛋。

人逢喜事,周尚于自家大门处,乐呵呵的拱手送亲戚友人们离去。待看到贺勘和孟元元过来的时候,多少也有些为他们高兴。

身为同窗,他自是明白一年前的那段时日,对贺勘来说是怎样的折磨?

十年寒窗,为的就是一举中第,出人头地。每个读书人都是想着走上仕途,创一番自己的功绩,这之前,他们爱惜名誉,不想在身上留下污点。而当初,孟元元就是贺勘的污点。

“贺兄慢走,改日我也去扶上拜访。”周尚对人做了一礼,腰身一欠。

与人道了别。

贺勘同孟元元一起走出周家大门,外面早已停着一辆马车,是周家特意安排来送两人回去的。

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

孟元元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落在腿间的两只手绞着一起,小小的送出一口气。

“元娘?”贺勘察觉到她的小举动,唤了声。

对面,女子还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好像完全没听见。

“公子说什么?”良久,孟元元抬起脸,见着贺勘瞅着她看,问了一声。

贺勘自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先前单单唤了她一声而已:“你是不是还觉得冷,怎么脸色这么白?”

车厢顶上挂着一盏羊角灯,随着马车前行而轻晃,浅映出孟元元的脸庞。适才在外面看不清楚,现在借着灯光,才察觉她脸色并不好。

“没有。”孟元元下意识拿手贴上脸颊,摇了下头否认。

下一瞬,贺勘身子往前一探,手过去直接攥上她的手,试到的还是冰凉:“那手为何依旧这样凉?”

一路上攥着她的手,都没暖过来吗?

他皱了眉,双手过去捧上她的,竟是试到了她先前的颤抖仍未褪去。看进她的眼中,还有没来得及藏起的微慌。

从方才她跟他走出周家的时候,就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儿。以往,她对谁都会浅浅带笑,可今晚明明像丢了魂儿一般。哪怕他与她说话,她也没听见。

“是酒罢?”孟元元道,声音没有什么力气,“喝的时候有些凉,身子这才觉得冷。”

她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纷乱的过往,神识认真起来。

“真的?”贺勘盯着她,然后见她点了头。随后他噗嗤笑出声,微侧着脸,嘴唇弯了弯,“那你酒量一定很差。”

“嗯,”这回,孟元元倒是很快地回了声,“几乎不喝酒。”

贺勘身子一起,坐去了她的旁边,双手依旧捧捂着她的,一点点暖着:“你可以慢慢学着喝点儿了。”

因为以后,她作为他的妻子,总也要和别的夫人打交道,一些场合里难免饮酒。省得如今日这般,两盏酒喝下,就在人家宅子里迷了路。

孟元元没去分辨贺勘话里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喝酒吹了风,还是别的,头有些晕沉。偏偏,身旁的人非要挤着她坐。

“对了,过晌你舅舅让人去过家里。”贺勘开口,拇指指肚摁上女子的掌心,“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马车前行,车轮碾着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嗯,我知道了。”孟元元应着,遂也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卓家,始终是要去的。

回到秦家。

因为有些事要处理,贺勘去了正屋,几名仆从等在屋外,随时听候着主子的吩咐。

孟元元仍留在西厢,身心很是疲倦,也不再去惦记什么西耳房。简单清洗了自己,她便吹熄灯火,去了床上躺下。照例,她卷了被子隔在床的中间。

她想回卓家,却也又不想。选择回到红河县来,自然要面对许多,好的与不好的。

或许后面去到权州,这边的一切也会随之一起断掉罢。心中不由想起穆课安来,这个时候是否人已经离开郜家,回了权州?

尽管有些糟心的事,但也有真心在意她的人。一步步的走,总会越来越好。

这厢的正屋,贺勘看着满桌的纸张,习惯的皱起眉头。细长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

这些是关于秦尤卖掉的田产信息,卖给了谁,多少银两,中间的担保人等等。这些种种,要说没人故意给秦尤下套,他才不信。

不过,就算是套,也是秦尤自己选择往里头钻的。

头晌的时候,贺勘去了一趟秦升那儿,想着看看能不能知道些秦尤的事。可是没有,秦升看样子病得厉害,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

那副鬼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衙差带走去问话。

“秦尤没找到?”他点着一张纸,上面正好是秦尤难签的难看的名字。

兴安双手交握在腰前,闻言嗯了声:“底下去查过,根本没有尤大爷的消息。秦升的那片林子也去过,没有人。”

听着兴安的回话,贺勘不语。

“公子,找不找得到大爷,这么重要吗?我看秦家这些人经过昨晚的事儿,现在都老实的很。”兴安问了声。

“你懂什么?”贺勘身子往太师椅上一靠,扫了一眼小厮,“秦尤现在死活已与我无关。”

现在他已不在意这个秦家的大哥,他是欠养父母的情,可没必要理会那个祸害。不过是因为是秦尤牵扯着孟元元的那张抵债契书,他要找到处理干净。入京前,所有的大小隐患全部理清,他和她的都是。

想到这儿,贺勘一张张的将纸收拢整齐,随后放进旁边的一口小箱子里。

兴安弯下腰,帮着给箱子下了锁:“公子,要是一直找不到尤大爷呢?咱就不回洛州了?”

贺勘不语,这一点正是他所担忧的,抵债书没处理之前,秦尤必须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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