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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娇靥/妻色氤氲(277)+番外

祁肇仿若未闻,撑着从床上下来,换来了剧烈的喘息。他走到窗边,看去三湾镇的方向。

“必须起来,我们不能在渤泥待太久。”他眯着暗沉的眼睛。

总是要带着船队去西洋,留给他的时候并不多,这期间一定把惜玉找回来。

胡大人一脸担忧,两天的病痛,已经让祁肇瘦得脱了相,可是情况仍不见好。上次好不容易运回来的药材,只是杯水车薪,热病传染的太快。

要说渤泥国师过来这边,多少是察觉到热病,所以不希望大渝船队的人上岸乱走。

又是雨天,到处一片泥泞。

船靠上了三湾镇的码头,祁肇撑伞走到船头,抬手挡唇咳了几l声。渤泥没有冬天,可他竟感觉到了寒意。

他站在雨里等着,直到看到那抹纤柔的身影出现,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大人,你有什么吩咐让下官去办罢。”胡大人追上两步,看着想下船的祁肇,脸上满是担忧。

祁肇踩上跳板,脚步微微一顿,声音很轻:“不必。”

胡大人没有办法,眼看着人走下船去,踩着泥泞的路前行。他不明白,只是一个当然逃走的侍妾,祁肇为何这样执着?

祁肇自然不知道胡大人现在的担忧,一步步的朝着那间酒肆走去。风雨中,店外木杆子上悬挂的幡旗已经湿透,上面只有简单一个字:酒。

他的脚陷进泥里,是黑色的泥浆,最后终于站在酒肆外面。

伙计迎出来,大渝人和渤泥人很好分辨,是以便招呼着,让客人里面坐。

祁肇不语,弯腰把收起的伞支在门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确认每一处都整齐,这才进了酒肆。

他环顾四下,然后径直往后面走去。

伙计见状想阻拦,被后面跟着的侍卫拦住,一把宽刀落在肩头,当即吓得不敢再出声。而店门,此时也被人守住了。

祁肇站在门帘外,手指碰触上粗糙的帘布,耳边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算盘响。顿了一顿,还是伸手挑开了帘子。

里面的女子察觉到,抬头来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并没有预料中的尖叫躲避,祁肇发现对于他的出现,惜玉如此的平静,甚至在账簿上记下了一个数目。然而,这样的她却没让他觉得惊喜,只是心底更凉,她现在甚至连厌恶都不愿给他了吗?

“惜玉,我想带你走,”他走进去,隔着桌子,“我会改,你信我一次。”

惜玉面色淡淡,手里账本一合:“祁大人,我已经嫁人。”

短短几l个字,让祁肇眼前发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能,你怎么能嫁人?你分明……”

“分明什么?”惜玉打断他,眸中无波无澜,“女大当婚,再平常不过。”

她当然可以嫁人,只要那人对她好,信任她,她为什么不呢?难道一直沉浸在过去的阴郁中吗?

“咳咳咳!”祁肇猛的咳了几l声,下意识想找杯水,可是没有,面前的女子再不会像在边城那时,对他上心照顾。

“大人病重不该乱走,病气过给别人总是不好。”惜玉道了声。

“你骗我,”祁肇眯眼,深沉的瞳仁中闪过熟悉的阴戾,“我不信你会嫁人,惜玉,要说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

忽的,惜玉笑了声,银铃般清脆。

“祁大人说了解我,所以才想一点点拆了我的骨头吗?瞧,你根本不会改,永远都不会。你宁愿抓我回去,看我慢慢枯萎而死,也不愿松开你高贵的手指,因为你从来都当我是个物件。”

“没有,”祁肇吼了声,摇头,“我是喜欢你的。”

惜玉摇头:“不是,你不喜欢,你只是习惯的认为,一切都该随你的意。或者,你认为的喜欢,就是折磨。”

一瞬间静默下来,海风从窗口吹进来,细雨霏霏,带着海鸟的鸣叫。

“不是这样,”祁肇否认,瘦脱相的脸上,那双桃花眼也没了以往的光彩,“我一直在想你,你知道三年来我怎么过的?我没有娶妻,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心里惦记的只有你。”

他往前走着,绕到桌子一旁,手抬起想要去拉上她。

“惜玉,我们回去好罢?像在边城时那样。”他话音中带着祈求,小心翼翼。

惜玉灵巧躲开,不为所动,冷冷送出几l个字:“我已经嫁人,婚书都有了。”

“我不信!”祁肇皱紧眉头,一瞬不瞬盯着惜玉。

惜玉也不过多解释,只道:“想必大人知道渤泥国师也来了三滩镇,便是为我和夫君证婚。”

又是静默。

祁肇脸上瞬间变化的情绪很是精彩,震惊、荒唐、遗憾、绝望……

“原来如此,”他笑出声来,带着几l分悲凉,“你为了躲我,都做到这些了。”

“并不是为了躲你,我也不会再躲你,因为我自始至终没有过错,不该承受你给的折磨,”惜玉一字一句,话音中终于有了几l丝颤抖,“我嫁人,只为他真心待我,危难时会去寻我,挡我在他身后。”

一个人对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意,是能够感觉出来的。哪怕一个小小的举动,只字片语。

“祁肇,你生性凉薄,你喜欢的只有你自己。”

“不是……”祁肇薄唇动了动,最终无言以对。曾经,他那样自信的会驯服她,让她身心都属于自己。也曾认为得到她的人,她就会认命的跟着他,他也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祁大人回去罢,我家小小酒肆招待不了您。”惜玉不想再多说,收拾着桌子,下了逐客令。

随之,也不管祁肇是走是留,她兀自掀了门帘走到外面。

在拉开酒肆的屋门时,她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几l个侍卫,眼角闪过讥讽。看罢,他真的不会改变。

这时,祁肇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这一幕,他知道只要一声令下,惜玉就会被带走。

她不生气也不说话,就是没有情绪的看着他。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或许,她现在连恨都懒得恨他了罢。

“咳咳……”他咳着,体内的难受叫嚣翻滚着,像要将他撕碎,“让她走。”

惜玉一怔,眼中闪过微诧。也只是一瞬,她便整理好情绪,走出了酒肆。

人走了,整个酒肆内只剩下祁肇自己,他坐去墙边的凳子,低头看着桌面。

“嫁人了吗?”又是一串咳声,祁肇抬手捂住,待落下时,掌心上一片猩红。

为何渤泥的雨如此寒凉,竟让人觉得骨子里都冷得厉害。

这厢,惜玉走在细雨中,很快上了主街。

脚底虽然沾了泥,但是她步伐轻松,因为祁肇的这次退却。以往的交锋,退得总是她,被逼无奈假死逃生,可是这次她没退。

她也没想到,纪景会找来渤泥的国师。这样的话,祁肇即便想抓她,也没了办法。“阿惜,我在这儿。”街对面有人朝她招手,隔着雨帘都能看见他脸上明朗的笑。

惜玉点头,遂撑伞走过去:“来晚了,适才在酒肆算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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