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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娇靥/妻色氤氲(184)+番外

对的,孟元元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眼睛不争气的开始流泪,久别相逢,她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哭,”孟修筠皱眉,喉咙发噎,掏出一方帕子,“以前你一哭,爹娘总会觉得是我欺负你。”

脸上一痒,是孟修筠的帕子帮她拭泪,孟元元有些不自然,便退开两步:“我自己来。”

“去里面罢,这边潮湿风大。”孟修筠道了声。

他是从天一黑就站在这里,一直等着妹妹的前来。白日中他只能躲在船舱中,夜色遮掩下,才会出来。

两人进到船舱中,房中铺着厚厚的地毯。玉斯国没有坐椅子的习惯,都是坐地毯上。一张矮木桌上,摆了各式的点心果品,还有银子茶壶茶碗。

陶瓷是大渝独有的技艺,旁的国度,茶具餐具多还是用金属。

等坐下来,孟元元心中稍稍平复,不时拿眼去看对面的孟修筠。慢慢的在记忆中找寻着,似乎也有些记起了大哥的样貌,几分清俊与洒脱。

孟修筠同样开心,不停的往妹妹面前送东西:“先吃一些垫垫,一会儿就有晚膳。”

孟元元手里接上一样,抿抿唇:“爹呢?他好不好?”

闻言,孟修筠收回手,盘腿坐了端正:“爹他挺好的,你是不是怪我们,一直不回来找你?”

“你们在玉斯国?”孟元元又问,记得当初古先生说过,他在注辇见过父亲。

注辇,隔着玉斯国其实不算远,不过一个陆地,一个岛国。

忽然,船体动了下,随之是木板摩擦的吱嘎声。

对于这个,孟元元熟悉的很,是船要起航的准备。

她蹭的站起来,对上一桌相隔的孟修筠:“你要做什么?这船要走吗?”

“我必须要走了,”孟修筠解释着,试图去拉小妹的手臂,让她坐稳,“大哥带你回家去,见父亲。”

孟元元手臂下意识躲开,脸上全是不可思议:“我不走,你们为什么不回来?家不是咱权州吗?”

甚至,都还没说上几句话,这厢就说带她离开?她不解。

孟修筠皱眉,随之也站起来,劝说道:“路上大哥跟你好好解释,这次你听大哥一回,好罢?”

“那你倒是与我说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前,六年前,乃至于眼下,”她声音中几分委屈,渐渐变小,“到底怎么了?”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边无甚好留恋,父亲身体不好,你不想见他?”孟修筠问。

“想,我每天都想,”孟元元眼中氤氲的水汽,明知孟修筠有时候也是固执的,和母亲一样,“可我不想走。”

孟修筠愁眉不展,淡淡问:“因为贺勘?陆致远的那个外孙?”

兄妹俩才见面没一会儿,便这样激烈的相对,是两人都不曾想到的。更令孟元元没想到的,是大哥提起了陆家。

“你知道他?”孟元元问。

方才她冲口而出的不想走,并不只是因为贺勘,而是还有许多。她只是走上船来,什么都不知道,孟修筠就说带她离开?

孟修筠后牙一咬,眸中闪过复杂:“陆家还真是阴魂不散,早些年陆致远害了父亲,如今他的外孙又来招惹你。”

船又动了动,孟元元知道,那是船底踩橹的船工已经到位。

“大哥,”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一字一句,“我已经长大了,别再把我当孩子。”

恍然,孟修筠呼吸一滞,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姑娘。身量已经长高,再不是只到他臂肘处的小丫头,她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他叹了一声,随后双手抬起拍了两下,门边便有仆人应声。他用玉斯语吩咐一声,外面仆人回应后,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好,”孟修筠叹一声气,兀自回去坐上地毯,“本不想与你说,怕你牵扯进来。如今的话,我就说出来,也让你明白。”

很快,船身稳了下来,不再有要离开的意思。

兄妹俩重新坐下,分隔矮桌两旁。重逢的欣喜如此短暂,接踵而来的就是愁绪。似乎那些纠葛不清的过往,不彻底理顺清楚,困在其中的每个人都不会过得舒坦。

孟修筠端起银杯,喝了口茶,心里稍稍稳定,才觉得自己方才的确是急了些:“是大哥不好,没跟你说清楚。”

孟元元也知道,定是有什么事,大哥才会急着离开:“你说罢。”

“我想尽快离开,是怕有人盯上。”孟修筠放下银杯,神色沉静又认真,“爹和我不是故意不回来,是回不来。”

孟元元静静坐着,听着接下来的话。

孟修筠看去开着的窗扇,思绪回到了久远之前。那时的他也是个青葱的少年,跟随父亲打理航海事务:“十年前,父亲带回一棵火珊瑚,是要送进京城给太后的寿礼。后来出了权州,东西就不翼而飞。其实不然,珊瑚一直就没出过权州。”

这个,孟元元也是才知道的,珊瑚被母亲寄放在觉摩那里。

“是陆致远,将东西放在父亲手里,说是有人想强夺宝物,定然是去不到京城的,”孟修筠继续道,“出城的是一件假货,果然是被无声无息弄走。这是当初陆致远的一出计谋,想着再安排,将真正的宝物送去京城。可惜,他低估了对方,竟是让对方先一步,给他栽了一个贪腐的罪名,陆家惨遭覆灭。”

孟元元听着,怎能不震惊:“所以,东西一直在咱家?”

孟修筠点头,神色淡淡:“这件事当时谁也不知道,陆致远直到被发配,也咬紧牙,不曾透露珊瑚半分信息。可终究,咱家还是被人盯上了。”

那样一件稀世珍宝,总有人惦念不忘。也就识破了陆致远当初的计谋,开始借故搜查孟家。

“后来爹带船出航,那些人也阴魂不散的跟着。”孟修筠平静说着,但是心中惊涛骇浪,“大概以为东西在船上,在海上拦截时,可笑,居然是官船。”

他咬牙切齿,也就明白过来,当初陆家那般容易的覆灭,便是想要宝物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孟元元听得心惊肉跳,小声问:“后来呢?”

“船毁了,”孟修筠惨淡一笑,眸中盛满恨意,“就做成那东西随着船,一同沉没去了海底。”

而他们父子,也装作在那时殒命。这样,那些人就会放弃,而母亲和妹妹在家中,也不会遭受厄运,等后面找机会,再家人团聚。

只是世事难料,孟襄身体出了状况,染上南洋的疫病,再无暇顾忌权州这边。

孟元元垂眸,终于知晓了当年的一切。不过就是一棵珊瑚,赔上了这样许多的代价。

“元元,”孟修筠缓了口气,看着小妹,“不是陆致远,孟家何至于落成今日这般?我回来,都不能光明正大下一趟船,生怕被那些人再发现。市舶司的人,不时就会来船上巡查,我不能留太久。”

所以,更不能进入大渝,去红河县寻她和母亲。一朝露出行踪,便会无限的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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