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正想邀贺勘进来躲雨,顺便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却不想,这时又有人进来院中。
贺勘唇角微微一抿,同样看着来人,是他一直在等的诸先生。
诸先生走进院门,四下一瞅,便看见了站在亭子处的贺勘。因为花树的遮挡,他倒是没看到亭中的女子。
他先是对着贺勘弯了下腰,随后转身,对着后头的人道声快些走。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有人。
果然,没一会儿,院门处便出现一方倩影,身着一身紫红色,很是显眼。是个女子,行走间更是腰身款佰,几欲扭断那截子柳腰。
贺勘看着那进来的女子,皱了下眉头,随之慢慢展开。
细微的神情没有错过诸先生jsg的双眼,他心中一喜,便料定自己是做对了。这就是他帮贺勘找来的女子,虽然比不得孟元元那样出挑的样貌,但是胜在风情。
遂,人颠着步子跑过去,道声:“公子,这位是柳媚姑娘……”
说话间,他也就看到了亭中的华衣女子。心中一瞬思忖,顿时惊得不敢再说话。
第76章
亭中女子是贺家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关希蓉。正是京城贺家给贺勘的联姻人选。
此时,关希蓉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觉得甚是荒唐,可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诸先生更为惊吓,一下子猜到了贺勘来此做什么,是京城贺家的指亲。关键,他这个时候给贺勘领了个女人来,当即吓得说不出话。
贺勘一脸坦然,看去那走来的什么媚姑娘:“先生,说这姑娘是谁?”
另外三人是知道发生了何事,可这柳媚不知道。瞧着那站立的俊郎君,心下满意,原以为赚些银子就走,如今当下生出了攀高枝儿的心思。
便走上前去作礼,故意柔着嗓音:“公子好,诸先生让我以后跟着公子……”
“胡说!”诸先生呵斥一声,没想到这女人自作主张上前,吓得一张脸发白。
贺勘皱眉,扑面而来的厚重脂粉气,让他觉得不适,不着痕迹的往后一退:“诸先生,这是何意?”
他语调清冷,面上不变,只是淡淡相问。
“我,没有,”诸先生懊悔不已,只道是贺勘终于出门,他便领着柳媚前来,“是柳姑娘仰慕公子诗词,央我带来相见。”
现下,也只有编扯些理由出来。入京赶考的仕子们,会提前为自己造势,其中便是吟诵自己创作的诗词,说不准就会得到哪位大人的赏识。
贺勘嗯了声,也不戳穿,问那柳媚:“姑娘知道我的哪首诗词?”
“我……”柳媚当然不知道什么诗词,她一个楚馆女子,又不是才女。
说不出,她只能往诸先生看去,寻求指点。
诸先生现在自身难保,哪还能帮到柳媚?
此时,亭中的关希蓉已经看不下去,也不管外头是否下雨,丢下古琴,自己提着裙裾走出亭去。
贺勘仍旧撑伞站着,似乎雨势比方才更大了些。事情似乎可以看见结果了,贺家给他的这门亲事废了。
这可真要感谢面前这位诸先生,当初人为了拆散他和孟元元,可真算得上是上蹿下跳,如今就让这人死在同样的手段上。
“这位姑娘回去罢,”他开了口,至今也没记得是什么姑娘,“你无需跟着我。”
柳媚一听,才升起的希冀便迅速破灭,可是又不敢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眼诸先生。
“姓诸的,你哄着老娘耍呢?以后走道儿小心点儿。”她朝人啐了一口,转身扭着腰走了。
方才还热闹的院子,此时只剩下两个男人。
诸先生慌得不行,他方才这是破了京城贺家给贺勘的亲事。不管是哪边的贺家,都饶不了他。
“大公子,救救我罢,我不是有意破坏你的……”他两股战战,腿弯一软竟是跪去了地上,哪还有刚进来时的神气?
贺勘居高临下,扫了眼地上的人:“破亲啊?先生还真是擅长此道。”
帮他?不是自诩才智么?那便就尝尝自己酿的苦果罢。
他不想多说,反正后面贺夫人不会饶了诸先生。
贺勘往院子里的客房看了眼,适才,关希蓉就是进的那间房。如此,他还需得去一趟,事情弄干净了才行。
此时的客房内。
贺夫人十分恼火,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好好地一桩姻缘,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跟随先生搅了?
站在一旁的关希蓉更是委屈,她堂堂一个世家贵女,肯出来露面已是难得,谁知道会有个什么楚馆娘子,这不是羞辱她吗?
“我瞧着,这事儿也不关贺勘的不是,”贺夫人无奈,只能安慰侄女儿,“就是那贱皮子先生自作主张,想惹主家欢心。”
关希蓉抽抽搭搭,揩揩眼角的湿润:“姑母,这事儿便不作数了,我实丢不起这人。”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庵堂与郎君相看,中间冒出一个楚馆娘子,那不成整个京城的笑话?
贺夫人叹了声:“幸好咱没有报出名讳,谁也不知道。这事儿,容姑母斡旋一下,先看看那贺勘的意思。”
“姑母?”关希蓉皱眉认为不妥。
那洛州贺家的郎君的确一表人物,可是她今日这事儿,实在是心里下不去。怎奈长辈的话,她又忤逆不得。
这时,门外一道声音传进来。
“侄儿贺勘,敢问大伯母可在屋内?”是贺勘,窗纸上应着他高大的身影。
贺夫人端正身子坐好,给身旁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扶着关希蓉进了内间。
“进来罢。”
须臾,门扇被人从外面推开,正是贺勘站在外面,身后一片落雨。
他抬步跨进屋内,阴雨天里,房中有些昏暗。主座上,贺夫人似乎正在休憩,看不到神情。
“伯母恕罪。”贺勘道了声,双手一合作礼,对着面前的长辈温文有礼。
贺夫人心中堵着一口气,好容易自己安排了这场,不想变成这样:“你有何罪?”
要说这件亲事就这么放下,她不甘心。一来是家里交代的事办砸了,是她不力;二来,面前这年轻人,她看得上,绝对不是池中物,配得上自己侄女儿。
贺勘双手垂下至腰侧,一派清明:“今日之事突然,但到底是我的不是,怕是要辜负伯母一番心意了。”
闻言,贺夫人心头一梗,竟是不知说什么,不管如何,自己侄女儿的名声很是重要。听贺勘的言语,他是知道这趟青阳庵来做什么,看来也是有意而来。
“你待如何?”她问,同时贺家族人,这事也是稳着来的好。
贺勘目不斜视,面色清淡:“不若这事儿只当是来赏玉兰罢,对姑娘家来说,名誉着实重要。这种事,不要当成心头刺才好。”
贺夫人不语,知道这个法子应当是最好的了。这个洛州的侄子作风端正,不该问的一句不问。
话说的也对,贺夫人是知道自己侄女儿的脾气,心气儿高傲,若硬成了这门亲,怕也真的记住了这根刺儿。倒不如就像贺勘所说,单单是来赏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