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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娇靥/妻色氤氲(125)+番外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可是与她在一起,总是主动找话的那个。并且,得来她一个小小的回应,就会很舒心。

果然,她嘴角浅浅一翘:“吃多了上火。”

因为是盐焗的,吃多了,不管是舌头还是嘴唇,都不会好受。

贺勘嗯了声,便转过身,手一抬折下一条竹枝。

冬天的石凳很凉,但是铺上斗篷垫着,就并觉不出什么。孟元元剥着瓜子,耳边有寺院那边传来的钟声。

总不自觉想起在那石亭里,贺勘当时的举动。明明对方只是个娇弱小娘子,偏把他吓得跳开好几步。甚至能看出他动作中的厌烦。

脚边落下几片果壳儿,零碎在裙裾边。

余光中,自己旁边的位置被人坐上,石青色的袍摆,下面露出黑色的鞋尖。是贺勘。

刚好,孟元元手里的瓜子吃完,手里扫了下裙子。扫第二下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一只小公鸡。

确切的说,是用竹叶编成的小公鸡,立在细巧的竹枝尖儿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她侧着脸去看,是贺勘递过来的,他的手里还有另一只。

“小时候编过,大约是这样。”他说着,端详着自己手里的公鸡,似乎有些不确定,“你玩儿过吗?”

他的手还放在这边,显然这一只是给孟元元的。

“是这样编的。”孟元元从他手里取过,随后指尖捏着竹枝一转,那公鸡的尾巴便甩开来,“我哥给我编过,不过我手笨,没学会,还被竹叶割过手。”

看着这个,便想起了幼时的时光,哥哥总会站在面前护着她。

这话,贺勘并不认同。要说她手笨,那一手好阮是怎么弹出来的?

想着昨日回来,他只是看见墙边的箱子不见了,并没有发现墙上的阮还在。其实她不会骗人,答应过的就会等他回来,只是他自己心里拿不准,仅此而已。

“是这样玩儿罢?”孟元元笑着看他,然后手里的竹叶小公鸡凑过去,拿嘴尖去啄他手里的那只,“斗鸡。”

“是。”贺勘笑,略冷的眼角彻底融化开,自己的小竹鸡往前一送,让她手里的那只“啄”着,爱你节节后退。

等到刘四婶听完经,日头已经开始西垂,半边天空晕染成了橘红色。

三人一起下了仙姑岭,兴安一直等在马车旁。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松快,耗在红河县这几日,终于把所有事情都理清了。

旧的去了,新的自然也随之产生,事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展着。

晚上,几人留在刘家用的晚膳。

刘四婶煮了红薯粥,做了几道家常小菜,几个人围坐在桌前,吃的热热乎乎。

期间,老人还是担心秦尤的事,仔细问了好几遍,确定是人被从秦家族谱上除了名,后面会送去东明岛十年。

“十年?”刘四婶啧啧两声,脸上一点儿没有对秦尤的惋惜,“怎么不是十五年,二十年?”

贺勘端坐,手里放下筷子,认真解释着:“一切都是按照律法来判,知县大人也会将文书往上递送。”

他没有说出那赌坊的人最终是死于中毒,左右就是借此彻底与秦尤断绝关系,免得人以后真的回来,再去纠缠秦淑慧。

刘四婶哦了声,这些律法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终究不懂:“东明岛,那边海寇闹得厉害,就该让他去吃点儿苦头。”

大渝朝海上经贸昌盛,来往的商船更是数不胜数,这也就滋生出劫掠商船的海寇,多是东海那边的番族。是以,繁茂的航道上,一些岛屿就被排了驻军,也有屯军,负责保护来往商船安全,打击海寇。

“可据我所知,发配过去的人,很少能再回来。”刘则扒了口饭,实话说道。

人家正儿八经的军人自然有军饷拿,遇到海寇之类,也是先让那些身上戴罪的犯人冲到前面。这似乎也是众所周知的。

“快吃罢。”刘四婶瞪了儿子一眼,心道那秦尤死就死了,瞧瞧之前做了多少缺德事儿。

这样一谈论,孟元元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家中的田产和房屋就是淑慧的了?”

“自然。”贺勘应道。

所有的事都过去了,刘四婶将烫好的酒给每人斟满:“喝点儿酒罢,今儿高兴。”

是,契书的事解决了,孟元元心中松快许多。便也就接过了刘四婶递来的酒盏,放在唇边抿了进嘴里。

酒液没有辛辣感,口感温和,棉柔中带着些许的甜,似乎也没什么酒劲儿。

“好喝罢,”刘四婶笑,又过去给孟元元斟了一盏,“我自己酿的红薯酒。二郎应该知道,你娘顶爱喝我的酒。”

“对,她自己就酿不出来,”贺勘笑着应道,转而身子往孟元元一侧,与她近了些,小声道,“别喝太多。”

孟元元刚端上酒盏,闻言看看他,轻轻嗯了声。

只是刘四婶也来了兴致,一定要孟元元陪着她喝:“又不醉人,跟喝糖水一样。”

说完,老人脖子一仰,那盏酒便进了喉咙里,酒盏嗒的一声搁回桌上。

刘则这时抬起头,想起自己回来路上碰见的事儿:“适才回家经过卓家书铺,瞧见卓夫人坐在废墟里哭闹。”

“什么卓夫人?她不是被休了,是木氏。”刘四婶纠正一声。

“对,木氏,”刘则改口道,放下筷子,“大概是说让卓秀才收回放妻书,不然就闹到他丢了功名。”

闻言,刘四婶冷哼一声:“这俩,后面没有好。”

再说起自己的舅父舅母,孟元元心中已无感觉,只是有些想念过世的母亲。于是端起酒盏,全数喝了下去。

一顿饭用完,从刘家出来。孟元元和贺勘一起往回走。

夜风一吹,孟元元整个人感觉有些发晕,脚下更是轻飘飘的。

一只手适时伸过来,掌心托上她的手肘。她侧着脸看他,月光下,他的脸平和淡然。

“我能自己走。”她动着自己的手臂,嘟哝了一声。

贺勘看着前路:“这酒喝的时候觉不出来,像糖水,实际上后劲儿很大。”

“后劲儿?”孟元元眨巴着眼睛,脑中已经有些使不上劲儿。难怪用膳的时候,他凑近她要她少喝,原是提醒吗?

瞧她这样子,贺勘就猜到是醉了几分,那点儿小小的酒量,只知道酒好吃,还敢喝下三盏?

他的步子慢了许多,随着她慢慢的走着,明显感觉到那柔细的身形没了以往的稳当:“娘以前爱喝,也是最多两盏,过后会躺着小憩一会儿。”

这个娘,自然指的是秦家养母。

孟元元眼皮发沉,忽而吃吃笑了两声:“我也想我娘了……”

说着,心间莫名生出酸涩,不禁吸了两下鼻子。冷气乍然吸进去,呛得她咳了两声。

“咳咳,”她的眼角咳得挤出了泪花,想要压下咳嗽,她抬手挡在唇边,“一咳嗽,我就会流泪,好怪。”

贺勘顿下步子,借着人家门下的灯笼,看见了她渗出眼眶的湿润,怔了下。就在两个月前,她从红河县长途寻到州府,在贺家的大门外,她也是这样,咳着就挤出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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