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山撞我(80)+番外

再往里看,只见最深处是一座漆黑方形案桌,桌子简单,上头仅摆放着一方惊堂木和刑签,看着平平无奇,然而,判桌后却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包公画像,画像上的老者黑脸厉目,远远看着,如同修罗罗刹,令人一眼心生惧意,包公画像上,挂着一匾,写有“清正廉明”四字。

这衙门大堂里的每一处皆是森严肃穆。

让安阳莫名徒生一股寒意来。

只觉得此处不像是人间的衙门,倒像是阎王殿似的。

安阳是深宫中娇养长大的玉面人儿,何曾来过如此凶恶森严的地方,当即,安阳的心脏便不受控制般的砰砰砰直乱跳了起来,心里莫名钻出来一股惧意。

何况,她喜欢看话本子,话本子里曾描写过县衙里头是如何断案,如何屈打成招,如何污蔑犯人,如何杖打犯人的情景。

眼下,顾青山……顾青山将她虏来此等瘆人之处作甚?

他难不成还想……还想威胁、恐吓她不成?

安阳捂着心口,咬牙想着。

这时,在她心乱如麻之时,却见那顾青山竟一路将她端放上了高台,摆放在了判桌之后。

沉重的椅子一落地,安阳下意识地扶着椅子把手挣扎着起身,然而方一抬眼,顿时惊诧,这顾青山好大的胆子,他竟……他竟将她放到了府尹的位置上了,坐在府尹大人的座位上,放眼望去,竟可将整座衙门大堂内的景致尽收眼底。

昏暗的大堂,锋利的刀具,安静的刑具,还有那座仿佛有着千斤重的虎头铡,一一不差眼的落入了安阳的眼。

大堂中央是一块开阔之地,上头明明空无一物,不过,许是常年杖打犯人的缘故,只见那地面昏暗不清,远远看着,像是一滩擦不干净的血迹似的,整个大堂内静悄悄的,可落入安阳的眼里,瞬间令她攥紧了手指,咬紧了牙关。

这时,顾青山不知打哪儿点燃了一根蜡烛,转身凑了过来。

此刻的安阳看着这阴森的大堂,下意识地打起了寒颤,见身旁一束光无端亮起,猛地一偏头,便见顾青山端着一根蜡烛朝她凑了过来,烛光在他下巴的位置,却映衬得他的脸若隐若现,暗的暗,亮的地方亮白一片,猛地一看,像是个骤然飘过来的鬼,一时吓得安阳轻呼一声,只见她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一弹。

是当真整个身子往上一惊,又往下一落的那种……弹。

“你……你你你你你如此神出鬼没作甚?”

“你……你带本郡主来此等阴森之所作甚?”

安阳一时捂着心口,结结巴巴的问着,小脸莫名有些……惶恐不安。

是一种面上端得一派镇定,实则……不曾经历过任何风雨的……温室里的花朵的……轻颤。

这是安阳活了十八年,头一回坐在了……衙门大堂的判桌上。

昏暗的大堂里内,仿佛飘荡着无处看不见的游魂。

安阳的腿肚子不由有些发软了起来。

她有些想要挣扎起来,逃离这座罗刹之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来,一时瘫软在椅子上,顷刻间动弹不得。

这时,顾青山将蜡烛架在头顶的烛台上,忽而拿起桌上的惊堂木递给了安阳。

安阳气呼呼地瞪着他,不明所以。

顾青山挑着眉,微微勾唇冲着安阳道:“郡主难道……不想亲自审问微臣么?”

说罢,忽而一扫方才的寡言清冷,微微勾唇道:“不会的,微臣可以教郡主。”

话一落,只见顾青山忽地举起惊堂木朝着案桌上用力的一敲。

那黑不溜秋的木头看似平平无奇,然而被顾青山往桌上一敲时,却震得整个桌面都跟着震了震,巨大的声响,吓得毫无防备的安阳压着胸口惊呼了一声。

顾青山若无其事的看向空荡荡的大堂,眯着眼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顾青山冷着脸,冷冰冰的问着,问出这句话时,他骤然威厉森严,宛若身后包公附体,端得一副地狱归来的罗刹模样,吓得安阳将殷红饱满的唇红微微一咬,险些被他这剽悍森恐模样给吓得泪花来。

然而再一转过身来时,却见那顾青山就跟京剧变脸似的,竟嗖地一下,很快转变了另外一张面目,只微微浅笑着,端得一副儒雅温柔,冲着安阳温声道:“郡主,可这般审理微臣!”

顾青山微微笑着看向安阳,耐心教授着她。

然而那副笑脸,与之前那阴森恐怖如罗刹的黑脸齐齐引入了安阳的眼帘,两张脸不断在安阳脑海中来回打转着,最终,交织重叠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张扭曲变形的鬼脸来。

安阳见此扭曲模样,喉咙里一时发出“呜呜”一声,一时瘪着嘴,嘴里喃喃喊了声:“我要……我要回府。”

安阳害怕这样的顾青山。

就跟个变态似的。

却见那顾青山一脸温柔的看着安阳道:“郡主不能走,这般不清不楚的走了,他日微臣便是有八张嘴,今日风波怕也是辨不清了,郡主还是在今日将这桩案子给审理清楚了,还微臣一个清白,还郡主一片安宁的好。”

顾青山背着手,微微笑着看着安阳。

安阳看着他的笑脸,头皮略有些发麻。

一时咬牙憋闷。

明明是他这个肇事者犯了事儿,怎么如今反倒是将她这个受害者架了起来。

这是什么理儿。

她都还没发作了,瞧他这……不依不挠的样子,他倒是率先跟她杠上了似的。

安阳一时气结。

这时,门口忽而响起了阵阵细细簌簌的声响,安阳闻声看去,远远的只见姜明月和蕉月、绿云几个在衙门门口探头探头。

看到几个熟面孔,安阳骤然一惊,怔了一下,一时整个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天呐!

她怎么……她方才是中了邪么,怎么被这么狗东西给唬住了?她怎么反倒是被这狗东西给拿捏住了似的。

这里是他的地盘,这里太过庄严吓人,以至于,竟有片刻,竟被这庄严的气氛给唬住了似的。

哼!

她可是堂堂郡主!

还怕他个屈屈……四品府尹不成!

安阳为自己方才片刻的“怯懦”而感到羞耻,她……她她她她怎么可能反倒是被顾青山那厮给拿捏住了。

气死她了。

要知道,她安阳活了十八年,还从未在人前露过怯了。

就连在陛下面前,都不曾露过任何惧意。

却不想,被这狗男人给……吓唬了。

安阳又气又恼。

一时咬咬牙。

哼,审案子是吧。

要审便审,她还怕他了不曾!

一时,安阳从那顾青山手中夺过惊堂木,恶狠狠地朝着案桌上用力一拍,嘴里有样学样,厉声呵斥道:“堂下……堂下来者何人?”

结果不想,那块黑不溜秋的死木头看着平平无奇,竟无比的沉重,安阳往桌上用力一拍时,一个滑溜,竟不慎一把拍飞下了案桌。

安阳:“……”

上一篇:何以安山河 下一篇:胭脂痣(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