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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78)+番外

他既不纳妾,又不狎妓,后院干干净净到甚至连个婢女都没有,他品行端正,努力上进,顾家已官拜一品军侯,荣宠整个朝堂无人能及,说句毫不夸张的,整个偌大的大俞,除了宫中的几位皇子们,整个天下的人难有其尊贵的,偏偏这般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却比寒窗苦读之人更要低调、努力,谦逊,可谓能文能武,兢兢业业。

便是对她,也多为尊敬和尊重。

就像姜明月说的,夹菜斟茶,但凡他顾青山在的时候,都会悉心以她为先。

平心而论,放眼整个京城,还真的难以挑选出一个比他更称职的夫君。

其实,他顾青山并不欠她什么。

不是么?

许是这几个月来,两人还算融洽的相处,让她渐渐乱了心智,又许是那日从宫中回来后,他给她煮了一锅蘑菇汤,一碗蘑菇汤下肚后,那日她难得感性的冲他说,会同他好好过日子,而他认真的回了一个“好”字,于是,给了她一丝丝错觉,觉得他们真的可以一路向好,相敬如宾的走下去。

是啊,相敬如宾,难道……还够了么?

原是她自己想左了。

只是,忽而想起,方才姜明月嘴里的那一句:无忧哥哥眼里有你。

忽而觉得莫名有些讽刺。

是的,他顾无忧的眼里有她,因她是他的妻,却并不耽误他的眼里还有别人,在她更早之前的别人。

又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不纳妾,不狎妓,在外头不拂她的脸面,在里头尊她敬她就足够了,这辈子,就凑合着这么过罢。

不过,下一回,会红粉知己时,能不能不要这么冠冕堂皇,至少……顾及着些。

安阳默默想着。

这一点,事后,她势必是要提点敲打他的。

至于现在——

安阳眼里的神色一点一点淡了下去,至于微微冷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拂袖潇洒离去。

她可是堂堂郡主,她可落不下这个脸,在大街广众、纵目睽睽之下,亲手撕旁人的脸。

屈屈一个太傅庶女,她下手,是给对方脸了。

她该淡薄,对一切宵小之辈视而不见,深藏功与名,才是符合她堂堂安阳郡主的威仪。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她的眼的。

安阳默默想着。

可是,却不知为何,双腿就跟有千斤重似的,她竟有些抬不起来。

这时,姜明月从马车另外一边绕过来,见安阳神色有异,又见身后两个侍女一个个磨牙冒火星子了,姜明月神色一怔,立马顺着她们的视线朝着衙门门口方向看了去,看到衙门门口那副画面后,姜明月神色大变,很快反应了过来,瞬间,姜明月朝着远处大喝一声:“无忧哥哥,你在干什么?”

姜明月叉着腰,龇牙咧嘴的吼着,话一落,立马气得吭哧吭哧撸起袖子跟头小蛮牛似的,吭哧吭哧冲了过去。

然而冲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忽而噌地一下转过头,掉转了头来,一时抓耳挠腮地看着身后的安阳,似有些担忧,不知究竟该冲上去寻他的无忧哥哥讨要个说法才好,还是赶紧过来安慰郡主。

最终,咬咬牙,又向安阳这头冲了过来,远远喊道:“郡主,你莫怕,我是你这一头的。”

姜明月咬牙切齿的嚷嚷着,一副要与她同仇敌忾到底的架势。

因她这一声小牛犊似的吼叫声,终于惊动了远处那对神仙眷侣,二人齐齐朝着这个方位看了来。

六目相对间——

乐未央看到安阳的到来,薄纱下的脸似有些诧异,只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偏过了脸去,直直看向她对面的男子。

而她对面的顾青山在看到安阳的到来后,眼尾先是微微一佻,清冷的眼眸里似是下意识地染起了半分轻易不曾察觉的笑意,然而下一刻,对上郡主清冷甚至冰冷的目光,顾青山眉眼嗖地一蹙。

待缓过神来后,扫了对面乐未央一眼,似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拧了拧眉,便要背着手,朝着郡主那个方位迎去。

却不想,晚了。

只见此刻的安阳抿着嘴,微微绷着脸,淡漠的扫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上马车——

“郡主,郡主——”

这时,姜明月吭哧吭哧地撵了来,立马着急忙慌道:“你别走嘛,咱们……咱们过去探探清楚,若无忧哥哥对不住你,我替你对付他,若……若有旁劳什子小妖精勾引无忧哥哥,哼,我……俺替你撕烂了那小妖精的嘴!”

姜明月急得团团直转,头上都要冒汗了。

怎么办?

这若有个好歹,她可就成了罪魁祸首,千古罪人了。

姜明月急头巴脑的。

已由蕉月搀扶着,安阳一只脚已踏上马墩了,却在临上马车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忽而嗖地一下停下了步子来,确切来说,是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拽着她的身子,让她使了力,却白白跨了个空步,算是半途而废。

安阳淡淡的瞥了下目光。

胳膊一紧。

她右侧的胳膊上不知何时骤然多了只手掌,手指修长,指骨分明,牢牢握紧了她的胳膊,让她使了力气,却无半分作用,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桎梏住了。

那只手,安阳十足熟悉,曾一度……抚过她全身。

安阳的脊背瞬间绷直了。

安阳嘴角一抿,目光一凌,半晌,微微一侧目,目光便落入了一双平静幽深的双眼里。

顾青山竟不知何时,竟这般快的来到了她的身后。

探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使得她没能成功从容优雅的迈上马车。

四目相对间——

顾青山神色平静,眼里没有丝毫被抓包后的紧张感和慌乱感,他面目不动如山,薄薄嘴角微微抿着,漆黑的双眼一动不得紧缩在了她的小脸上,定定的看着。

看似坦坦荡荡,或者……压根不屑一顾?

“怎么才来……就要走?”

他握着她的胳膊,面不改色的问着。

安阳对上他若无其事的双眼,瞬间气笑了。

方才好不容易强自压下去的那汪滋滋大火,又开始一阵一阵往外窜着小火苗了。

瞧瞧,多么归然不动?

多么不动如山?

多么理直气壮?

多么气定神闲?

一瞬间,又让安阳想起了安伯侯府那日,那日那张淡定从容甚至透着股子略微迷茫的脸,与眼前这张面目可憎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呵呵!

果真,有人的从来就不曾改变过!

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安阳气得恨不得抬脚将眼前这人一把踹翻在地,却又在这一瞬间,忽而很快冷静了下来。

相比对方肇事者的淡定从容,她这个受害者反倒像是个上蹿下跳争风吃醋的小丑似的,是啊,她跑什么跑,她娘的,她这般狼狈落跑,倒像是成了个胆小鬼了?

这样想着,安阳瞬间冷静了下来,一时将精致的绣花鞋从马墩上挪了下来,随即,只撑着长长、细细,优美的天鹅颈,端直了身姿,淡淡瞥了身侧那道青松之姿,随即只抿着嘴,若无其事冲着身旁的两个侍女们淡淡吩咐道:“取座来,本郡主坐了一路的马车,坐累了,本郡主要在此处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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