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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68)+番外

顾青山端详着绥进,一双眼稀松平常,却精悍又犀利。

绥进立马举手委屈道:“冤枉啊,少主,我怎敢在郡主头上动土,便是给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触了郡主的逆鳞啊!”

绥进连连辩解着,想了想,只道:“属下方一落马,便见郡主的脸色好似有些不对,哦,对了,乐夫人的脸色仿佛也有些异样,属下斗胆猜测,许是乐夫人今日跟郡主说道了哪些私房话,这便引得郡主感同身受了罢,对了,属下仿佛还听到郡主嘴里念叨了一声‘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之类的云云,可见,少主,当真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就一传话的,哪还能惹到郡主头上去!”

绥进偷摸瞅了眼顾青山的脸色,叭叭叭的辩解着,恨不能将自个摘个一干二净。

顾青山听到这里,一时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却无奈勾了勾。

心中一时了然了。

与此同时,也暗道一声不好,看来昔日回京时,去往安伯侯府府中领回一婢女这个罪名,他这辈子怕是再也摘不掉了。

此后余生,任何男人若但凡有个不好,他怕是都有被无故牵连的嫌弃吧!

看来……一失足成千古恨。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淡淡扫了那绥进一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一落,顾青山大步跨出了衙门。

绥进在身后叫苦不迭。

话说,顾青山这日特意绕道去了一趟北镇街,回时,已到了掌灯时分,府中已点上了灯火,晕黄色的灯将院内照亮一角,清晰可见。

将军府府邸大,年代久远,装饰颇为古朴森严,与郡主那奢华的郡主府不可相提并论,他这段日子忙碌,每晚回府时,府中已落了灯,夜晚烟雾缭绕,有时冷不丁看上去略有些清冷瘆人。

此刻,看着雾气中的一抹晕黄色光芒,顾青山脚步微顿,不由想到一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那便是,娇贵的郡主被困在这样一方清冷的府邸中,会不会意兴阑珊?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直接回了无恙居。

以往回来时,屋内早已落了灯,只在庭院外留了一盏,今日回得早,又许是正好赶在晚膳时分,只见偌大的庭院里竟是十分热闹,郡主的侍女们端着托盘,进进出出,忙碌不已,庭院的灯光也比往日更亮,看着倒与往日的清冷截然不同。

“大人……大人回来啦。”

跑腿的圆脸小丫头看到他后,立马撒腿就跑,只马不停蹄进去通传着。

顾青山眉眼一抬,心道,倒是个伶俐的。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便见那圆脸丫头很快去而复返,不多时,领了两个身材膀圆的婆子过来,婆子抬了个火盆,摆在院子中央,只小心翼翼地腆着脸冲他道:“大人,那个……郡主说了,您今儿个办了桩死人案,得……得跨过这火盆,去去晦气。”

两个婆子脸上堆着笑,笑起来,脸上的肉一颠一颠的,透着股子紧张味道。

顾青山闻言这才复又扫了那圆脸丫头一眼,小丫头立马缩了缩脖子。

呵,他还以为她是乐颠颠的去通报郡主他回来了,感情是早得了吩咐,嫌他晦气。

火盆?

顾青山眉头渐渐拧起。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类似于下了大狱,从狱中被放了出来,或者倒了大霉之人,才需要跨火盆去晦气。

他今儿个是进了大牢不假,回府前也确实是刚刚从牢中出来的,问题是,他日日都入了大牢,照这样说,岂不日日要跨这倒霉催的火盆?

究竟是报昨夜之仇,想要泄私愤,还是……今儿个又徒生了哪些他不知道的事端来?

这样想着,顾青山不由朝着屋内扫了一眼,然而却见屋内此时灯火通明,偶有人影缓动,一时想起昨夜种种,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一时,目光一收,落到了眼前的火盆上。

凝视着。

良久良久,只屈尊,或者迁就般,背着手从那火盆上缓缓垮了过去。

他这举动一落,两个婆子立马偷摸松了一口气,毕竟,哪个自家太太会有嫌隙家主晦气的,原以为大人会怒火中烧,一脚将这个火盆踢翻了,不想,大人脾气竟出奇的好,丝毫未见怒意。

当即,两个婆子一人又飞快取来一支柚子枝叶,朝着顾青山身上来回扫着,另有一人不知捧了个什么碗,从里沾了些水渍朝他脸上洒着,见此状,尤是顾青山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板起了脸,只蹙着眉头,将背在背后的手一抬,朝着两个婆子摆了摆道:“行了,都退下罢。”

两个婆子见状,不由对视了一眼,下一刻,立马吭哧吭哧抬着火盆退下了。

顾青山抬手,拭了拭脸上的水渍,又看了看脚下的柚子叶,当即抬手捏了捏眉心,直径跨入了屋子内。

外头热热闹闹的,不想,里头竟出奇的安静。

一入内,只见几个侍女在八仙桌前忙碌,见了他,立马恭恭敬敬的请安,道:“大人。”

顾青山朝着那八仙桌上扫了一眼,见桌面空空如也,不知是刚用过膳,还是刚要摆上,片刻后,目光越过几个侍女,朝着屋内环视一圈,最终落到了临窗的贵妃榻上。

只见此刻临窗的窗子开了一角,有轻风掠过。

窗户上挂着个鸟笼,笼子里却未见任何鸟儿,倒是在鸟笼里摆满了盛开的花卉,花卉别开生面,挂在窗上像个花篮,倒是别致。

而窗子下,一迤逦倩影此刻侧坐在了贵妃榻上,一手随手搭在了窗子上,一手垂落在大腿上,腿上放着一册书籍,正侧身撑着脑袋,低头专心致志地翻看着。

卸了头饰,卸了繁重的华袍,一身素色衣袍披身,三千乌黑青丝不过用一根最普通的乌木簪子随手绾在了脑后,低低绾着,乌木簪子从耳后露出小小一截。

晚风掠过,吹动她额前碎发,随风拂动。

婀娜摇曳的身姿在灯光的照射下,在身后的墙面投放了一抹盈盈灼灼的剪影。

美得令晃眼。

像是置身在了一处幻境中。

顾青山目光一顿。

他进屋,她连眉眼都未曾抬过一下。

顾青山放慢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从这个角度往外看去,正好可以将整个院内的景致收入眼底。

包括他方才……跨火盆的画面——

顾青山一时抬手置于唇边,低低咳了一声。

对方依然不搭不理。

顾青山视线一扫,在贵妃榻上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入了贵妃榻上一角。

大抵是她晚上着的常服过于宽松,裙摆极大,像是花瓣般在榻上散开,花瓣的尾部,一双玉足从裙摆悄悄探出了头。

吴足霜雪白,赤脚浣白纱。

竟未着鞋履,未缠丝锦,就那般明晃晃的落入了他的眼底。

顾青山双眼顿时嗖地一眯,定定的看着那双玉足,眼色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幽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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