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握上匕首,道了声好。
于是,她留在了这里,冯越继续往深处去寻找。
四下的黑暗,冰冷的石头,坐在这里并不好受。自然,昭昭心里是怕的,精神很是紧张,不过脑中也无比清醒。
她只是暂时休息,等恢复一下体力,还是想去找韶慕。
他惦记着她的失忆,出来给她寻药,可她前几日一直在躲他……
渐渐地,微弱的晨曦透进林子,已经不似先前般黑暗,视线会看得更远。
昭昭搓搓手,从石头上下来,把身上的香包取下,系在一旁的树上。这样,算是给冯越留个信儿,她没有事儿,只是在周边找寻。
早起的鸟儿跳上枝头,吟唱着悦耳的曲子,声音在林子里飘散开。
昭昭选着一处陡峭的地方往上爬,她记得,凤思是生在崖缝中的药草。崖,必然存在于山的高处。
大概也是因为蝇子山上石头多,韶慕才会选择这里。
昭昭确信,韶慕如果下山,必然是从她进来的那条路,所以她不会走远,
等爬到顶处,天才蒙蒙亮,山背阴的一面,还留有不少残雪。低头间,就发现雪上有似乎有半面脚印。
昭昭当即蹲下,仔细看着,确定的确是脚印,而且是新踩上去的。她呼吸一滞,遂继续在地上寻找,果然,稀稀拉拉的残雪上,间或就会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她低头顺着脚印走,然后到了一处崖边。
崖边的风大,刮得脸皮发疼。而崖边也没了残雪,再寻不到脚印。站在这儿只需往下看一眼,就会觉得头晕眼花,双腿发软。
忽然,昭昭看见有什么东西挂在崖边的荆棘上,被风吹着晃动,仔细看是一片布条,普通的灰色。
蓦的,她瞪大眼睛,踉跄着跑过去,一手扯下那一小片布:“怎么会……”
她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双手捧着布片,抖着手往鼻下凑近,一缕清雅的菊香钻进鼻子。
犹如一记闷头棒,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眼角忍不住滑出泪水。这片布,便是当日她送韶慕的那个简易香包,里面包着可安神的干菊花。
如今里面的花瓣没了,只剩一片布。
昭昭泪眼蒙蒙,看着陡峭的崖边,似乎能看到他趴在那儿,找什么还魂草。夜里黑,这样的悬崖,他莫不是……
她拖着双腿到了崖边,趴身下去,双手把住冰冷的石头,探身往下看:“大人!”
喊声划破清晨宁静,回荡着。她什么也看不到,映入眼中的是杂乱的狰狞石壁。
“韶慕!”她又喊,清脆的嗓音失了调,有些尖利。
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她的哭声更大,无助而悲伤。
韶慕是在一座石头下,听见了有人喊叫着他的名字,当即便知道那个声音是来自谁。他顾不得再去挖那棵石缝里的草药,慌忙攥着铲子站起,想要确定那声音的来处。
他跑着,在满是荆棘的林子里飞奔,想要找到那抹身影。
当他冲出林子,就见到伏在崖边的纤弱女子,她正探出半个身子,往崖下去看。
他吓住了,不敢去喊她,更不敢出一点声音。若是一点声音影响到她,她手一滑,他不敢再往下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风中送来昭昭轻声的哭泣,韶慕只能一点点轻轻的去靠近,让脚下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一步两步,他离得越来越近,同时心里也越发的急,因为看见昭昭又往前探了探,崖边的劲风吹散开她脑后的发辫。
昭昭咬着牙,想把哭声给憋回去,模糊了视线的眼泪,让她看不清崖壁。她抬手抹着眼睛,恍惚下面一处,似乎躺着什么。
她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想去确认……
突然,有什么东西勒上了她的腰,继而一股很大的力道带着她往后。她只觉眼前景物非转,一双手跟着也离开了崖边。
“啊!”她下意识惊叫,身子后倾的时候,却撞上一片肉墙。
“昭昭!”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昭昭脑中一懵,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她怔怔的看着前方,脸颊上沾染着泪痕。僵硬的低头,一双手臂箍在她的腰间,力大得几乎将她折断。
“大人?”她喃喃唤了声,冰凉的手落上腰间男子的手,试到了温热的体温。
而此时的韶慕仍旧惊魂未定,哪怕紧紧地抱住她,仍担心手一松人就消失掉。天知道,刚才看到她趴在悬崖边上,他几乎吓死,那样瘦的她,风一大就能刮跑……
“你刚才在做什么?”他手指发紧,松开圈着细腰的双臂,转而扶上她的双肩,带着她转过身来,“那边是崖壁,有多危险?”
哪怕她手里摁着的石块一松,整个人就滑下去了。
昭昭肩头被攥紧,不禁瘪瘪嘴角,哽咽一声:“你……”
她声音不成调,染着浓重的哭腔,并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泪眼婆娑的,好像吓到了一般,娇弱得让人心疼。
韶慕对着这样的她,那还能再说什么,只能放轻口气:“你怎么在这儿?”
感受到真真实实的她,他把她往里面带了带,离开了风大的石崖边。
“找,找你。”昭昭嘟哝着送出两个字,眼角顺着又滑出泪水,晶莹的沿着腮颊掉落。
“找我?”韶慕齿间琢磨着这两个字,心中翻滚着波澜。
他看她还未平稳下情绪,也不多问,找了背风的地方带她坐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给她披上。
昭昭缩成一团,坐在柔软的干草上。恰是朝阳初露,明亮的光芒落在这儿,开始了一天的光明。
她手里还攥着那块布片,身上发着抖。一双手过来,包裹上她的手。
“你以为我掉下去了?”韶慕问,看着她握在手里的布片,也就彻底明白了。
她趴在崖边,是为了找他;她的哭泣,也是为他悲伤。
昭昭睁大眼睛,泪水的洗礼过后,眼眶红着,长睫湿润的黏在一起,显得眸子更加清亮。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布片就挂在崖边的荆棘上,她就想去查看,他是不是摔下去……
韶慕轻舒口气,心中某处软倒不行,笑着看她:“你看我没事。”
“瞎说,”昭昭吸吸鼻子,嘴角动了好几动,“你的脸怎么了?还有手。”
别以为她哭着,就想糊弄她。他的脸划破了,手上也遍布着划痕,这能叫没事?
听着她似抱怨似关心的话,韶慕只觉一夜的奔劳值了:“一点儿小划痕,再者,男儿郎并不在意这些。”
昭昭皱眉,这样好看的一张脸,留下伤痕可不行:“香郁阁有种膏脂,涂上不会留疤,回头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