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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跪安吧(2)

周围的公主、郡主也只是脸上笑着,因为每年的上元节,太后只会让安宜坐在自己身边,谁也抢不走。显得一众的孙女儿中,格外的偏爱。

看着安宜跟随太后走出去的背影,有些人想不通,她凭什么就能有这独一无二的宠爱?

安宜不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陪着坐在太后身边,然后静等帝后的驾临,像以前的每一年那样。

面前的长几上,宫人摆了一盆茶花状元红,正是盛放的时候,花瓣红而娇艳,叶色浓绿,被修剪得恰到好处。

太后看起来很高兴,宫墙内熬了几十年,熬了这一大群的儿孙,其中又以身边丫头最为可心:“安宜,既已嫁人,家宴该去和驸马坐一起。”

安宜视线从茶花上移开,往大殿中随意一扫。的确,这样的家宴,安排的都是夫妻同坐,包括自己那些姐妹也是跟驸马坐一起,驸马们都很仔细,给公主们挑点心,斟茶水。

唯独,角落处的长几后,独坐一个清隽的身影,腰背笔直,帷帐的遮挡,看不到他的脸。

还真是与这殿里的热闹祥和格格不入。

安宜想,若是没有去年琼林宴上她那肆意的一指,韶慕便不会成为他的驸马,依旧留在翰林学士院做编修。

大渝朝规定,驸马不能入朝为官,充其量会给一个闲职。

其实,他更想走仕途罢。

“我想陪在皇祖母身旁,”她收拢思绪,精致的脸上漾出明媚笑意,“还是您不想要安宜了?”

姑娘家说话轻柔,软软的撒娇,太后笑弯了一双眼:“哀家还能拉着你在身边坐一辈子?驸马才是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安宜跟着笑。

一辈子?自然,她与他不会有那样的长远。

外头的烟花越发热闹,年纪小的孩子们跑去了殿外观看,高兴起来又蹦又跳。

后面,皇帝与皇后过来,恰就是子时,上元家宴正式开始。

皇族庞大,要真把人全都认过来,几乎不可能,尤其对安宜来说。还好,四皇叔家小郡主过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记得人家的脸。

不过,对方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些改变。她一猜便知,是知道了她与韶慕的事,觉得尴尬罢。

她唇角轻轻一扯,捏着白玉盏抿干了清酒。

家宴一直要持续到清晨天亮,期间会不停有新菜肴送上。每上一道菜之前,先会端上一盆花草欣赏,而后上菜,菜肴与盆栽,不管是器皿还是色彩,全是相配呼应的。

赏心悦目。

殿中,歌舞不休,几个轻盈的舞娘身姿翩翩,手里水袖直直甩出……

太后年纪大,熬不了整宿,寅时离开庆华殿,安宜微醺,跟着一起去了安寿宫。

一直到天大亮,安宜才从安寿宫出来。

将踏出大门,一阵冷风吹来,擦着屋檐带出呜呜声。

乍然冷清,使她细腻的腮颊瞬时收缩,浮出一层细密的疙瘩。

一直等在外面的宝庆赶紧送上袖炉,提醒:“这突然天就冷了,公主要不乘着轿子出宫罢,你的风寒才好,当心受凉。”

说着,看了眼后面两个怀抱礼盒的宫婢,心下了然,这是太后又给了公主赏赐,当真是十分宠爱。

安宜抬手挡在鬓边,怕被风凌乱了发髻,望眼宫门方向,蹙下眉:“不用,快些走就成。”

上元家宴,她的兄弟姐妹、王爷叔伯,都是步行出入宫门,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娇气。

宝庆称声是,遂跟在安宜身后。

“庆华殿那边呢?”安宜抱着袖炉,手指肚描摹着上头的莲花纹路。

“都散了,现在估计开始洒扫收拾了。”

安宜脚下一慢,轻嗯了声,纤柔的身姿掩罩在斗篷之下,亦盖住了那件奢华艳丽的宫装。

凛凛凉风穿过皇宫甬道,摇晃着宫墙上的光秃枝丫。明明正月过半,深宫中却少见春意,仍旧寒冷。

地上留有些爆竹纸屑,预示着昨夜里的热闹。

穿过甬道就是宫门,宝庆接过那些礼盒,安宜则先一步走出宫门。

晨阳初露,没有温度的光线落在宫墙下,是她公主府的马车,同样显眼的还有车边站立的男子。

她脚步微顿,美目中几分复杂,随后缓步前行,柔软的裙裾随着步伐荡漾开。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男子回过身来,着一套平常的石青长袍,通身无有多余的点缀,淡然站立,如一株挺拔的青竹。

郎君玉树风华,仪表翩翩,正是安宜的驸马,韶慕。

第2章

相隔三四步,安宜停下,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脸。

先前他不声不响的离开,如今又不声不响的回来。时隔半月的相见,是在高大冰冷的宫墙下,相对无言。

谁能看出他们是成婚才半年的新婚夫妻?

地上,落着两人投下的影子,一动不动。

韶慕先走前两步,接近了,风扯着两人的衣袂,轻轻碰触相交。

安宜蹙眉,扬起脸看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那几缕朝曦,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公主,上车罢。”韶慕唇边动了动,几个字自齿间送出来,不温不冷的疏淡。

陡然,风大了些。

安宜系在脑后的发带在空中蜿蜒着,最后擦着她细巧的脖颈,轻飘飘搭落肩上。

她不禁蹙了下眉,这便是两人从昨晚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简单的,就似她与他之间,只是主与臣的关系。

韶慕抬起右臂,那只好看的手擎在两人间,修长手指根根分明。

安宜明白,他这是要扶她上车。以前曾对他如此要求过,后来她的每次上下车,他便会亲手相扶。当初,她也如别的女儿家那般,憧憬着与夫君亲昵美好……

垂在长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她身形一侧,轻巧从男子罩下的阴影中走出,一整片华彩衣裳展露在晨光中。

她没有搭他的手,也没对他说一个字,兀自踩着马凳,由侍女扶着进了马车,车帘很快落下。

宫墙下,只剩下韶慕背对而站,擎着的手慢慢收紧,面上无有波澜。

一直暗暗观察的宝庆叹了一声,脸上掩不住的失望。本还想韶慕回来,与公主之间能缓和些,又不是多难办,无非就好好哄公主开心。外人都道公主骄纵,但其实她很好说话,心思也简单……

再怎么说,也可以看看别的驸马如何做罢。

车厢内,安宜于正中坐下。隔绝了外面的清寒,人瞬间觉得暖和舒适。

车内空间宽敞,门帘窗帘盖得严实,角几上燃着熏香,自那镂空龙凤纹琉璃熏炉飘出缕缕烟丝。

侍女跪在一旁,帮安宜解了斗篷,动作轻巧取走那枚袖炉,而后把一张精巧小几搬过来摆正。做完这些,侍女垂首弓腰退出了车厢。

安宜往小几上瞅眼,是一些朝食前的小食,盛在各式精致黄金器具中,都是她喜爱的。

她端起金盏,打开盖来,里面是白色的牛乳,因为添加了玫瑰花露,立时闻到了花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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