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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路相逢(50)+番外

作者: 满襟明月 阅读记录

杜铁镜笑道:“这些天是打过太多架。”话落,稍一顿,旋即将他那双威严有神的虎目投向那六名刀者,道:“最近来杀我的人一拨接着一拨,目的却并非全都相同。若是为了……那该杀!但你们,应该是为了另一个目的吧?那我可以饶你们一命。都走吧!不过,下次如果让我碰到你们作恶,我可就不会留情了!”

那六人眼见夺物无望,此时只求保命,此时当然忙不迭地离去。

女郎倒不问这些人要杀杜铁镜究竟是为何目的,她对杜铁镜闻名已久,敬仰已久,自是相信他的人品,只道:“前辈现在需要疗伤。若前辈信得过我,我可以为前辈护法。”

杜铁镜道:“你现在要做的事,不应该是去追那名杀人凶手吗?”

女郎道:“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事事都分轻重缓急。那人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而且,我猜得出,他大概会前往何处。如今,前辈的伤更要紧。”

杜铁镜听到这儿,不再拒绝她的善意,终于道一声:“多谢。”欲要回洞运功疗伤之际,最后又问了句:“姑娘高姓大名?”

女郎道:“我姓危,单名一个兰字。”

杜铁镜闻言神色忽变:“危门危兰?”

危兰见状颌首道:“我是危门的人,有何不妥吗?”

杜铁镜盯了她有顷,喃喃道:“是,危姑娘是用剑的。可是,你若是危兰,那她又是谁?”

危兰道:“她?”

杜铁镜道:“两日前,我在武昌城外的一家路边小店里,遇到过一位年轻姑娘。她的武功很是不错,腰间还系着一个黑色陶埙,我早就听说在江湖中,腰间系埙,是侠道盟烈文堂主危兰姑娘的标志,又因我是在荆楚地界遇到的她,所以这才将她当做了你。”想了一想,又道:“我知道危姑娘你是使剑的,但她当时虽是用一双手掌与人作战,掌法亦似剑法。”

危兰讶道:“武昌城外的小店?”她沉吟了会儿,“杜大侠说的人,可能是我的朋友。”

杜铁镜道:“哦?”

危兰道:“我曾与一位朋友约了两日前在那家小店见面,但因我临时有事,未能赴约。她若带了一只陶埙,那应是我送她的东西。”

至于武功,方索寥昔年本也是剑法大家,后来弃剑练掌,但所创“枯荣手”“绕指柔”等绝学,依然融合了许多精妙的剑术在其中——这点她当然就没和杜铁镜细说。

杜铁镜道:“没错,她当时也说她在等她的一位朋友。”随而轻松一笑:“既然她是你的朋友,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危兰道:“前辈原本在担心什么?”

杜铁镜一边将那日发生的事详细明白地说了出来,一边再次进入雪洞,待话说完毕,他人已盘腿而坐,微阖双目,开始运功疗伤。

既然危兰已说过要为他护法,他就放心大胆,将全部信任交给了对方。

因此,他便没有看见,在他话落以后,危兰眼底闪过的几分犹疑。

而危兰略一踌躇,见杜铁镜已然入定,遂也不再出声打扰他,自去洞外用长剑砍了些枯木,抱回洞内,将它们堆在一块,用火折一点。

红艳艳的火光瞬间便在危兰与杜铁镜的身边燃起,雪洞变得温暖了许多。

危兰望了一会儿火堆,忽然抬起右手,压低声音,用了一种极是轻柔的语调道:

“鸣镝。”

一条小蓝蛇从她的袖子里钻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她微笑了笑,脑海中闪现出它第一任主人的模样。

与方灵轻不见面已有一年零七个月之久,而她们初认识之时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说来也不过只有数天。令她们两人始终都记挂着对方的原因,一者,可能是因为当初她们那数天的相处太过投缘,可谓倾盖如故;二者,则是因为在分别的这段岁月里,她们寄给彼此的那一封封不曾断绝、但只谈闲事的书信,才让她们发现:

——原来她们相同的兴趣爱好有那么多。

除了喜欢相同的动物,喜欢相同的音乐,她们所爱读的文章书籍,所爱看的古人字画,也大都差不多。

偏偏她们的某些观念与处事方式不一样。

这没什么不对。本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在危兰看来,只要不去伤害无辜,那一个人想要活成什么样,都是可以随意的。

危兰知道,方灵轻热爱自由,讨厌麻烦。与她无关的事,除非她生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不然她一般都作壁上观。

是以,她十有八九不会前往黄牛楼,替杜铁镜送那样东西。

危兰能够理解方灵轻。

可是……杜前辈能够理解轻轻吗?

洞里的大红的火堆燃烧了许久许久,洞外满地的晶莹,分不清是月光还是雪光。

杜铁镜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道:“这蛇挺漂亮。”

危兰笑道:“杜前辈也喜欢蛇吗?”

尽管危兰养蛇都是在私下里养,但偶尔还是会被人看到。今时不同往日,再也不会有谁在烈文堂的危堂主面前说“只有邪魔歪道才会养蛇蝎毒物”这种话,然而,每每当他们看到危兰手中的宠物蛇之时,眼中难免会有一点惊讶与嫌弃流露出来。

杜铁镜显然是个例外。

但杜铁镜又摇了摇头道:“不算喜欢。只是它长得确实不错,和一般的蛇不一样。”

危兰听罢低首,抚摸了会小蛇,突然话锋一转:“我的朋友恐怕不会去黄牛楼。”

杜铁镜正要起身去洞外望望天色,闻言双眉一皱,神情登时凛然,火光映照着他那一张古朴而严肃的脸,他沉默了良久,窄小的雪洞里沉静了许久,霍然,他又笑了。

是很无奈的笑。

他却没有丝毫愤怒:“你的朋友本来也没答应我。是我当时硬将东西塞给了她,她就算不帮我的忙,我也怪不得她。”又问:“现在你能联系得到她吗?”

危兰道:“从前她还在她家中时,我常与她通信,但最近她出门办事,我并不知她的去向。不过,请前辈放心,只要我一旦能联系到她,便立刻告知前辈。”

杜铁镜长叹一口气,抱拳道:“那就有劳了。”顿了顿又道:“江湖之中,其实聪明人不少。迟早会有人查出那样东西现在已不在我的身上,所以你最好也让你的朋友小心一点。”

危兰道:“多谢前辈提醒。”

杜铁镜道:“可是,你今日要追的那名杀人凶手,你不再追了吗?”

危兰思索有顷,道:“我想,那人大概是去了关中,所以我现在也打算去一趟关中。我会在路上尽量想办法与我朋友取得联络。”

杜铁镜道:“关中?”

危兰道:“那人名唤邓池,是造极峰滕六堂的子弟。近日侠道盟查到消息,滕六堂有大批成员不知为了何事前往关中。前辈您应该知道,本盟留家堡的总部便是在汉中府,我们担心造极峰欲对留家堡不利,因此前些日子,本盟地黄门的师兄擒了一个滕六堂的弟子,想要问出他们的目的,却被他逃脱。而就在他逃跑的路上,他曾挟持了一名无辜百姓,又将那名百姓杀害,所以这件事,我便不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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