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微拢,思索道:“对未来的规划?我没有想得那么长远啦……但要说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什么工作来钱快,我就去做什么。”
夏油父母旁听的夏油杰:……这也太现实了。
孩童该有的天真幻想一点没有,夏油妈妈心里叹气,颇感苍凉。
这孩子是被生活磋磨成什么样了啊。
早纪并没有说假话。
她对现代社会知之甚少,很多常识上的问题她一概不知,这一点就像极了真正的七岁孩童。
她对这个新世界,是抱有一种谦逊的态度的。
早纪知道自己会的东西太少了,上辈子给她带来的唯一便利,也就是体术上优于常人一截,但这是个拼脑力的社会,鬼杀队早已消失于历史的洪流,她所持有的剑道与呼吸法,更是通通变成了时代的眼泪。
或许这个世界,也存在着一些见不得光的阴间东西。
但早纪活了七年,听力因幼儿身体而退化,除了偶尔几次“听见”了一点,大多时候,她是基本接触不到那些东西的。
再说,据她观察,那些东西对人体应该不具备伤害作用,没看到爸爸活了这么久都还好好的嘛,有一段时间爸爸周围可是充斥着“那种声音”。
综上所述,早纪认为自己的呼吸法基本是废了,派不上多大用场。
她只能努力汲取知识,磕磕绊绊地学习新时代人们的思维,模仿他们的生活方式。
爸爸的生活方式:一切向钱看。
于是,早纪学到了精髓。
七岁的女孩抬起了头,掷地有声:“只要钱到位,我都可以的!”
夏油父母惊呆了。
良久,夏油妈妈才掩住嘴,轻轻地笑出了声。
“啊,该说不愧是我家杰的朋友吗?”异于常人这点还真是如出一辙。
“其实这也挺好。”夏油爸爸看得很开,他打趣道,“早纪好歹是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我们家杰啊,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旁听的夏油杰面露无奈,在与外人聊天时狂cue自家孩子难道是所有家长的通病吗?
冬日的气温很低,夏油杰倒了三杯茶,稍稍静置水温便降下来了,他把茶杯摆上托盘,正要朝餐桌走去。
早纪听到夏油父母的发言,眼里写满了惊讶。
“这个我知道啊!”
她兴致高昂地举起了手。
“他和我说过的!”
夏油杰似乎预料到什么,他惊恐地抬起了头。
等等,不要——
从这里到餐桌还有一段距离,他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了。
早纪清朗的声音,回响于整个客厅。
“杰哥哥未来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举世无双的小白脸!”
……
静——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表情,除了早纪以外,都凝固了。
夏油妈妈仍保持着夹菜的姿势,白菜根从筷子间缓缓滑落。
夏油爸爸的嗓音像是被人生生掐断,在空中留下一道滑稽的余音。
十秒后。
夏油父母表情动作神同步,慢吞吞地扭过头,目光钉在了自家儿子僵如木头的脸上。
他们没开口。
但夏油杰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杰,你……真的……吗?】
托盘一时失手摔碎,茶水洒了满地。
夏油杰缓缓蹲下,痛苦地抱住了头。
“你们听我解释……”
夏油杰他不明白,他不理解。
明明一切都是出于好心,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早纪妹妹,算我球球你了……
放过小白脸吧——!!
……
一顿晚餐,宾主尽欢。
早纪拒绝了夏油父母的挽留,在夏油杰心累的眼神里,挥挥手与他道别。
她一手抱着弟弟小惠,另一只手掏出了电话。
她之前给手机设置了静音,差点忘记解除来着……
啊。
早纪的呆滞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
多达36个。
全部都是一个号码。
她颤抖地给手机解了锁,翻出短信记录。
【爸爸:不在家?】
【爸爸:你把你弟弟带去哪了?】
【爸爸:早纪,接电话。】
短信的量并不多,但每一则都让早纪心肝直颤。
看到距离此时最近、也是最新的一则短信内容,早纪眼前一黑。
【爸爸:早纪,你完了。】
第9章 穷逼爆哭
早纪:我完了。
天幕漫上的点点星光,那是她破碎的心肠。
城市绽亮的霓虹灯光,那是她悔不当初的泪水。
早纪千不该万不该,在朋友家玩嗨。
玩嗨也就罢了,还把弟弟顺手抱了过去。
最要命的是,没有跟爸爸知会一声。
早纪神情恍惚,被一条短信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幽灵般游荡在大街上,兜兜转转,愣是不敢回家。
早纪,一种比较常见的鸵鸟。
好像只要她不回家,就不用面对那悲催的场面。
她心肝胆颤,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的突然震响把早·惊弓之鸟·纪吓得原地蹦迪,她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看都没看来电显示,按下接通键后,贴在了耳边。
“喂……喂?爸爸。”气短心虚,早纪弱弱地打了个招呼。
“哟。”甚尔微不可闻的一声嗤笑,让电话那头的早纪绷紧了神经,“你还记得你有一个爸爸啊。”
早纪打着哈哈,讪笑道:“对、对不起嘛,我第一次被朋友邀请去他家玩,不小心就乐不思蜀忘了时间……让爸爸担心了。”
甚尔:“……”
甚尔:“没有在担心你。”
早纪当然是好好好对对对,顺着爸爸来。
在手机中听不出甚尔有多生气,他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赶快回家”便自顾自挂断了电话,徒留早纪握着小手机叹气。
作为全家唯一的直球选手,早纪有点心累。
不仅要日常揣摩爸爸的心思,还要适当的进行语言安抚,让直球正中靶心。
虽然心累,但为了维护家庭的和睦,这都是值得的。
早纪明事理,知道不跟爸爸打声招呼就跑出去玩,是一件很不成熟的行为,这回是她做错了。
她颠了颠肥嘟嘟的小惠,埋头在襁褓里吸了一口。
“现在只有小惠你是姐姐的安慰了,呜呜。”
小惠:“啊哒。”
谁也不知道甚尔爸爸说的那一句“没有担心你”是真是假。
就在早纪踏入家门的那一刻,甚尔似有所感般抬头,对心惊胆战的女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给家里烧晚饭?”
——就好像他看到房屋空荡荡,催促女儿回来纯粹是为了有个人给自己做晚饭。
一个字,屑。
早纪抿抿唇,“我这不是以为爸爸晚上不回来吃嘛……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做。”
她转头,看向孔时雨:“这位叔叔也要吗?”
孔时雨的表情一言难尽。
“嗯……那就,麻烦小早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