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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病得不轻(66)+番外

“阿尧,你可知道,后宫之事一旦松口,往后的麻烦便会不绝如缕。”她今日这样表态,往后他拿什么堵住群臣之口?难道真的叫他开出一个后宫来?

苏尧却是耸耸肩膀,迈开步子继续朝凤梧宫走,语气轻快道:“陛下是天子,陛下若是不想做的事情,纵然是群臣又如何?苏家是决计不会在这事情上逼迫陛下的。”

这天下虽是叶家的天下,天下的清流,却是苏家的清流,若苏序支持罢黜后宫,自然能找出一万条理由来搪塞,保准叫那些心术不正的大臣们无话可说。不过,好端端地在皇宫里放进这么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苗南美女,苏尧心里也是有些膈应的,叶霖心思虽定,可保不齐那王女使出什么邪术来叫他就范。

因此,苏尧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侧过身,笑道:“虽是有些逾越,可阿瑶还要提醒陛下一句,太艳丽的花,往往都带/毒,陛下若是有心采摘,可千万寻了旁的采,不要以身犯险。”

她到底还是心中有所芥蒂的,叶霖不怒反笑,快走几步与她并行,戏谑道:“这你大可放心些,放着我大雁最娇艳的牡丹不采,哪还有心思去看旁的庸脂俗米分。”

苏尧侧头瞪了叶霖一眼,这人说话太没个正经了,哪里是一个皇帝该说出的话,嗔了一声“胡说什么呢”,便抬腿走了。叶霖笑而不语,心中的阴霾烟消云散,也一道朝凤梧宫去了。虽然苏尧不承认,可叶霖觉着,自己盗取苏尧芳心的计划,明显是有些进展的了。

用过了午膳,也不见叶霖走,只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旁同自己对弈,侧面清俊摄人,唇边泛着一点笑意,玄色广袖长袍以紫丝暗绣了龙纹的袖口露出半截修长白皙的手指,当窗执子,衣袂同墨发随风微动,好不风雅恣意。

自己同自己下棋还能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也是稀奇。苏尧早就换下了一身盛装,只穿了素色单衣外罩一件同色绣梅纱衣,头发也挽得随意,伏在不远处的案几上眯着眼看了又看,也没能看出这人到底想要干嘛。对心思已经动摇的苏尧来说,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啊!苏尧抬手按了按眉心,叹上一口气,怎么着,他打算赖在凤梧宫不走了是吗?

不只是苏尧,就连锦鸢和锦袖也觉着奇怪,陛下还真是阴晴不定,若是不来,便几日也见不着人影,若是来了,又赖在这儿不走,往常用过了午膳,皇后娘娘都是要小憩半个时辰的,今日陛下在此,皇后娘娘自然不能将他扔下去睡觉,眼见着哈欠连天,伏在案几上眼皮都快打架了。

不多时,在梦与现实之间苦苦挣扎的某人终于放弃治疗,直接伏在案几上睡着了。

锦鸢比锦袖胆子大些,知道苏尧这样姿势睡着醒来必定是要难受的,刚想出声提醒莫名其妙跑这儿来钻研棋艺的叶霖,就见那人放下棋子,起身朝睡着的苏尧走去。

叶霖轻轻将苏尧抱起来便往里间走,心里却是一片柔软。从前她也总是嗜睡,他在一旁批奏折,这人陪在他身边,次次都是很快就伏在一旁睡着,醒来又哼哼唧唧地吵着脖子疼。

穿过一道纱帘,有帘脚的流苏穗子扫过苏尧的脸,那人也许是觉着有些痒,忽然动了动,一只手下意识地搭上他的肩,嘴上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自顾自把脸往叶霖怀里埋了埋。

锦袖只看见缓步往里走的皇帝陛下忽然停下了脚步,站了一会儿,低头亲了亲怀里那人的眉心,仿佛是在克制什么,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朝前走了。她从来没见过叶霖如此珍惜过谁,那时候破例将苏瑶带入紫宸殿她们就该知道的,尊贵的太子殿下都肯为她脱鞋子,想来以后一定是会成为母仪天下的人的。

她算是幸运,因为原来在东宫同苏尧有过几面之缘,才能从叶霖送来给苏瑶使唤的那波人里脱颖而出,成为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心里感恩,更希望帝后能够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兴许那样,一向清冷的皇帝陛下,才会时常露出这样温柔得令人心碎的笑容吧。

因此,锦袖很快抬肘顶了顶一旁发怔的锦鸢,悄悄地退了出去,遣了门口的宫娥,亲自守在门口了。

苏尧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也就自然醒了,迷蒙间睁开眼看见那张清俊的容颜,眸色深沉缠绵,只当自己是在做梦,笑了一声嘟囔道:“怎么又梦见你了。”

叶霖微微一怔,继而欣喜万分,追问道:“你从前梦到过我?”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到过他么?

苏尧却在听见这话时一下子清醒过来,揉揉眼睛翻身坐起来,那人果然还好端端地坐在一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登时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道:“陛下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在窗前的榻上下棋吗?不不不,他难道不应该回勤政殿处理朝政吗?!怎么会在她的床边?

叶霖却是垂睫浅笑,道:“你莫要害怕,我只是想看一会儿你罢了。”

☆、第51章 选你

许是这人说话时太温柔,许是苏尧沉梦初醒脑子还不灵光,总之,苏尧竟然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时辰了,陛下怎么还没走?”

叶霖抬手将她微微凌乱的鬓发整理好,也不甚在意她言语中的抗拒,微笑道:“今日不走了,待会儿叫刘内侍将折子送过来,晚间同你一起用膳。”

苏尧眨巴了两下翦水秋瞳,见叶霖的的确确是没有想走的意思,只好略带尴尬地翻身从榻上下来,用手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

奔着梳妆台去了。她好像没什么理由将叶霖赶出门去,只能硬着头皮当他是透明人了。

对着镜子捣鼓了几下头发,没留神儿竟然将耳上的一只珍珠耳坠刮了下来,苏尧“啊呀”一声,伸手摸了一下举到眼前,触目是点点血迹,耳垂也有点火辣辣的疼。苏尧在心中哀鸣了一声,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就见坐在榻边的那个人忽然站起了身朝自己走来。

苏尧愣愣地看着叶霖比她还要熟练地从梳妆台某个抽屉里取出白纱和伤药膏来,将她的手拨开,俯身仔细地帮她处理伤口。此时叶霖低着的头近在咫尺,修长的手指拂过苏尧的耳朵,带着点凉意,又平添几分温存,苏尧听见叶霖无可奈何的宠溺声音在身旁响起,“你啊,总是把自己搞受伤。”

“陛下怎么知道伤药在哪里?”苏尧没经大脑思考便问了出来,一脸茫然,叶霖一共也没来过凤梧殿几次,又次次都是坐一会儿就走,她都不知道东西放在哪儿,这人竟然比她还熟悉?这不科学啊。

叶霖也不正面回答,笑得神秘兮兮,搪塞道:“就是知道。”

这人又开始耍赖了。苏尧耸耸肩,算了,随他高兴喽。胡思乱想间,那人已经从身后转过来,将那只刮掉的耳坠重新帮她带好。苏尧眼见着无限放大的俊颜近在咫尺,长睫几乎扫过她的脸,神色却专注得很,轻手轻脚地像是怕她耳朵又疼起来,眉宇间是细密蹙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