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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病得不轻(64)+番外

雁朝如今适龄的皇子只有已经被软禁于长宁的宁王,不安分的端王,以及马上就要弱冠的四皇子叶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适龄贵族。

宁王与端王心思不轨,叶霖是绝对不可能将苗南王女许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的,那无异于亲手为自己埋下祸患。可四皇子叶霁他是看着长大,比谁都清楚叶霁自幼便无人疼爱,无论如何不会再在亲事上受委屈,他身为兄长,也不可能将他往火坑里推。他又从前世知道他的姻缘,他将来的良人断然不可能不是正妃,苗南王女又不能做妾,左右都是棘手,只能另做他想。

更何况他如今新登帝位,后宫空置,朝中大臣尚且虎视眈眈,苗南此时来朝,心里必定打着将王女送进皇宫的算盘。若是前世,他也未必会在意,只当那王女是个透明人,摆在宫里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倒是省心。可他重活了一世,知道苏尧心底的坚持,不敢有一点的闪失,哪怕他根本不打算临幸这个王女,就单是将她放在宫中,也怕苏尧心生芥蒂。

今日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透彻如苏尧,必定知道勤政殿里的女子时白樊素无疑,也知道他不会做些什么,可她还是赌气了,自顾自回到凤梧殿里和自己别扭,也不肯见他,不肯同他说。

叶霖最怕的就是隔阂,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过,夫妻间的隔阂会造成多大的裂痕,那裂痕一旦出现,就算弥补的再完美,也还是不能回到从前了。他不愿重活一世,自己和苏尧之间再也隔阂,他也经不起她再一次离去。

可到底要怎么办呢?

叶霖抬手抚上那人莹白如玉的脸颊,触手却是一阵濡湿的冰凉。

她哭了,在梦里,是因为什么?可是为了他么?

叶霖俯下身,伸开手臂将她抱在怀中,埋头在她散发着淡淡发香的颈窝里,低低地呢喃出声:“阿尧,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49章 朝觐

苏尧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凤梧殿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苏尧一向不喜太明亮,凤梧殿里没有长明灯,只因锦鸢就宿在外间值夜,留了一盏灯在外间,此时昏黄跳动的灯影却叫苏尧有几分疑惑。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梦梦了多久,只觉得眼角有泪,心也疼得难受,坐在凤榻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高嗓音叫了锦鸢一声,才觉着肚子咕噜噜叫着,是饿坏了。

她今天去勤政殿寻叶霖时正值晌午,没想到吃了闭门羹,回到凤梧殿也没心思吃东西,便一直没有摆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睁眼,就已经是深夜了。

锦鸢听见苏尧的声音,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惊喜道:“娘娘醒了?”

苏尧“嗯”了一声,揉着肚子扫了一眼四周,她记得半梦半醒间叶霖来过,好像还偷亲了她,只是后来掉进梦魇里,便不知道后来的事了,“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锦鸢歪头想了想,回答道:“陛下申时三刻左右便走了。晚膳的时候又来过,只是娘娘还没醒,便只将糕点留下了。”

锦鸢是伶俐人,又在苏尧身边呆了许久,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从前东宫的糕点,见苏尧揉着胃,立刻起身去外间几上将食盒取了来,在苏尧面前摆开了。

“现在又是什么时辰?”她到底被梦境魇住了多久?为什么只觉得是一会儿的事,睁开眼睛天都黑了,连晚膳的时间都过了。

锦鸢掐指一算,笃定道:“已经过了三更天了,再过段时间,陛下就要早朝了。”皇后娘娘不会想现在去找陛下吧?

苏尧却只是点点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吃吃地笑。这人真有意思,中午她去送了解暑汤,晚间他便来送了糕点?倒是礼尚往来,一点都不含糊。她们这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吧……虽然苏尧一向觉着,这两个词形容夫妻的词,并不是在描绘幸福的婚姻生活。

嘴上吃饱了,苏尧脑子也开始运转起来,想到梦里的场景,不禁蹙起了眉毛。她要找到那个梦里的紫檀木盒子。总觉得苏瑶死的并不是那么简单,那一叠的信札也另有隐情。从前她只一心向前,不问苏瑶的过往,可苏瑶的过往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直接影响了她的生活。这叫苏尧终于决心一探究竟,试图了解她的这个宿主的人生。

“锦鸢,你从前在我屋里的时候,见没见过一个紫檀木盒子?四周雕着花纹,带着一把锁的那种?”苏尧皱着眉比划了一下大小。锦鸢自幼便跟在苏瑶身边侍奉,了解的自然多一点,她醒来之后再未见过紫檀木盒子,不知道苏瑶自尽后,又发生了什么。

锦鸢却腿一软,一下子跪了下来,道:“娘娘好端端地提起这些旧事做什么?锦鸢都不记得了,娘娘不是也忘了么?”

苏尧见锦鸢这般样子,更加坚定了苏瑶的死另有隐情的信念。看样子锦鸢不但知道,还知道得不少。扬起眉毛,苏尧道:“你必定是知道的了,我先前确实忘了,只是方才一梦,叫我都想起了以前。我原是自尽的,可为何你们都告诉我,我是生病?我昏迷以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她从未对锦鸢发过脾气,原以为这样诈她一诈,锦鸢便能实话实说,可锦鸢只是面色难看的使劲儿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怎么,不想说?”苏尧咧嘴一笑,明艳的脸上那笑容却有些渗人,“锦鸢,你可是我从相府带来的唯一一个侍女。”

锦鸢自然知道自打苏尧醒来,对她极好,心中也是将苏尧当做唯一的主子,未曾起过什么歪心思,只是苏相曾经严禁她提起那事,她亦是左右为难的,可见苏尧这个模样,她今日若是不说,苏尧必定不会再留她在殿内侍奉了。

咬咬牙,锦鸢俯身便是一个叩首,道:“并非奴婢不想说,只是……只是……那日不是奴婢当班,是锦瑟姐姐在旁服侍,等奴婢和相爷夫人赶到的时候,娘娘已经昏死过去,个中细节,确实是不知的。”

锦瑟又是谁?苏尧一蹙眉,她竟不知道,自己还曾有过一个叫锦瑟的侍女。想来在锦瑟当值的时候出了事,相府也不会留下。“怎么没见她,可是被发卖了?”

锦鸢这时候忽然哽咽起来,摇摇头道:“奴婢只知道娘娘昏迷以后,锦瑟姐姐当天晚上便自缢了。”

自缢了?这苏瑶做事还真是干净,留给她一个难题了。

苏尧哀叹一声,抬手覆上眼睫。

太平元年八月十九日,苗南朝觐的队伍顺利抵达长宁京驿馆鸿胪寺卿亲迎,次日新帝同苏后于衍禧殿设宴,接见三百名蛊师和苗南王第七位王女。

苏尧穿着一身深紫襢衣,盛装逶迤,高高的发髻上钿钗绮丽,挺直腰板,十分劳累,心里只想着那紫檀木盒子的事情恍然失神,没在意身侧英姿挺拔、气宇轩昂的那人时不时地拿眼睛瞄着她。

冠冕堂皇的寒暄一番后,苗南使者果然提起了正事,将一直未曾露面的苗南王女引荐了进来,说明苗南想要联姻的想法,便昂首站在殿下等待叶霖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