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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病得不轻(56)+番外

随手捉起叶霖方才拿在手里的那张皱巴巴的纸条,苏尧瞟了一眼,递过去,道:“喏,这个就不错。”

叶霖接过来,眼睛扫过那白纸黑字的“天启”,心里一痛,抿起嘴,摇了摇头道:“不好,你再选。”

天启,天启……前世他用这一个年号用了整整十二年,也一个人独守了十二年的江山,他不要……他不要天启元年的那场离别……

苏尧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托人办事还这么多要求,她分明是看着他盯着那纸条看了许久,心里自然以为他是属意于这个年号的,怎么顺着他的意思他又挑毛病……还没等苏尧在心里腹诽完,那人又悠悠道:“阿尧,这是再给咱们的江山选年号,你能不能认真点,不要这般敷衍?”

苏尧:……

得嘞,尊贵的皇帝陛下已经把她察言观色的行径上升到了“敷衍”的高度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一双手在朱漆圆盘里挑挑捡捡,最后托着下巴道:“不如定为‘太平’吧?”

天下太平,多好。

叶霖微微愣了愣,旋即绽开笑颜,颌首道:“便用‘太平’。”她想要太平,那他就许她一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太平元年七月十一日,新帝霖于太极殿册封丞相苏序长女苏瑶为后。

从前去淮阳长公主府的时候,苏尧曾为那一身盛装所累,心中抗拒,可直到封后大典这天,苏尧才知道什么叫做盛装。

天才蒙蒙亮,她便被一溜宫娥吵闹的不得安宁,硬是被拎起来一番梳洗打扮,又套上一层又一层的吉服,好在一众宫娥手下doi麻利干脆,苏尧什么都不用做,只浑浑噩噩地做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便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尧终于完全清醒起来,对着镜子定睛一看,当即石化,眼睛瞪得老大,说不出话来。

她到底是穿了多少层衣服啊?!苏尧大概估摸了一下,加上原本穿着的衬衣裤,少说也有十二层之多。只见她一身深青织画翚赤质五色袆衣为主,素纱中单,朱罗敝膝,以又为领,用翟为章,青衣革带,好不严肃端庄。黑组大双绶黑质赤纹,以金丝绣凤、山、火三章,据说同皇帝冕服是同款所制。加之腰间的叮当环珮,苏尧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移动的衣服展览架。

头饰妆容就更无需多言,仗着苏瑶这个好底子,画起严肃端庄的浓妆,竟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派。一顶凤冠戴在头上平添了几分气势,苏尧只觉得脖子都快被压断了,还要打起精神来,挺直腰板由宫人扶着仪态万方地走出门去。

太极殿的台阶很长很长,汉白玉的栏杆在上午的明媚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那人临风立在玉阶之下,深青冕服上衣绶革带随风扬起,遥遥地朝她露出炫目的笑容。

按祖制,叶霖应当是等在高阶之上,看皇后一步一步登上九尺高台,与他携手并立,接受众臣朝拜,可叶霖却一反祖制,站在阶下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苏尧一只手刚搭在那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之上便被紧紧地握住,叶霖将她拉到身边,大步朝玉阶走去。

群臣皆伫立在玉阶两旁,叶霖和苏尧所经之处,两侧大臣便跪叩下来,苏尧却没有在意,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地问起叶霖道:“陛下为何要破了规矩,到阶下来迎阿瑶?”

叶霖捏了捏她的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根本没放在心上,“礼服这样繁重,你又糊涂,我若等在高台之上,怎么放得下心?”

苏尧无语凝噎。原来她被嫌弃了……她还以为……哎她能以为什么!庸人自扰罢了。

想到这,苏尧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信步朝上走去。

太极殿前九百九十九阶玉阶,叶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完,等到了高台之上,台下万人敬仰膜拜,苏尧却已经累得快要没了力气,只咬着牙凭借意志坚持下来,猝不及防地被那人揽住腰肢拥进怀里。

苏尧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就见叶霖目光直视着前方,声音压得很低,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叫苏尧猛地一怔。

他说:“阿尧,若我此生只娶你一人为后,世间女子皆不沾染,你可愿留在我身边?”生同寝,死同穴,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陛下莫要开这样的玩笑,陛下是皇帝……”他怎么可能不纳妃子?摄政王尚未清除,各方势力皆需协调,后宫是最快捷方便的平衡势力的途径,他竟敢立下这样的誓言……可能当真?不能当真!

苏尧心中翻涌,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的那一个梦来,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人只做她一个人的男人么……可理智却告诉她,这不可能……

叶霖却不以为意,口气有些小孩子的不管不顾,“皇帝又如何,我就要你一个,别的谁都不要。”

“陛下不要任性。”

“偏不。”

苏尧抬手按了按眉心,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同耍赖的叶霖计较,一叠声地应下来,这才从那人怀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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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锦鸢已经从苏府调进了皇宫,成了苏尧身边的大宫女,苏尧累了一天,刚被扶到了凤梧殿,沾到榻上便像烂泥一样摊在床上,凤冠已经被她扔到了一旁,哼哼唧唧地叫锦鸢给她松筋活络。古人这些繁文缛节真是太叫人遭罪了,她只愿这辈子不要再有第二次了,真真承受不来。万臣皆朝又如何,她又不稀罕。

锦鸢自打那夜苏尧独自出府便没再见过苏尧,提心吊胆了两天三夜,这才见到苏尧,一时间亲热得不得了,面带喜色地给苏尧揉揉捏捏,就听见苏尧哼哼唧唧地说道:“你去把那个凤冠捡起来放在几上去。宫里人多眼杂,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要不悦的。”

正说着,就见灯影一闪,一道玄色的人影出现在殿里,俯身将胡乱扔在地上的凤冠捡起来放在几上,道:“怎么,你何时怕起我不悦来了?”

苏尧全身一僵,眯着眼睛就看见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瞳正将她望着。苏尧一个激灵,一骨碌爬起来,结结巴巴道:“陛,陛下,你怎么来了?”

叶霖慢悠悠地坐到榻上,挥袖叫锦鸢退下去关了殿门,抬手将苏尧微微有些凌乱,潮乎乎贴在脸上的碎发掖到耳后,这才悠悠地说道:“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又是你封后大典,怎么,你的男人却不能进你的房么?”

如果能重来一次,苏尧一定不会再说出那句话。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啊……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心好累,“陛下,你能不能当做没听见过这句话啊?”

叶霖坐在一旁略微想了想,眼神缱绻,嗓音温柔,道:“不能。”

☆、第43章 (4)

苏尧无语问苍天。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叶霖是这样无赖的人。果然是被那副光风霁月清心寡欲的模样蒙蔽了双眼,哪知道他是这样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