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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病得不轻(52)+番外

叶霁见此感到不可思议,方才见苏尧分明是对皇宫不甚熟悉的,可自从进了文德殿,她便如探囊取物,操作熟练,心中正疑惑,就见苏尧从那暗格中取出了一个锦盒。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去的好。”苏尧一边说,便一边朝外走去。

叶霁和徐慎言也跟着往外走,没想到走到一半,苏尧忽然又停住了脚步,抬手晃了晃那锦盒,柳眉拧成一个结,抬手打开了锦盒。

不出苏尧所料,那锦盒竟是除了一卷锦帛外便再无他物,根本没有什么兵符。

苏尧苍白着脸拿起那一卷正被一条绸带绑住的锦帛,细细的绸带上密密地写着一行字:“拿到速去,吾儿叶霖亲起”。

速去……可兵符到底在哪里?!

三人脸色皆是煞白,苏尧咬咬牙,也顾不得许多礼教,撩起外衣,将那一卷锦帛塞入腰间的暗兜里,沉声道:“我们走。”

叶霁和徐慎言虽然心中仍系着兵符的去向,可看到叶修的笔迹,终于决定听从苏尧的安排,朝门外去了。

只是没想到,一行人刚出了文德殿没多久,正迎面撞上一队的巡卫,那巡卫头领倒是狡诈,还未到近前,便高声叫道,将周围巡视的巡卫全部引了过来。

走在前边的苏尧心中暗叫不好,几步便退到一众死士之间,由徐慎言和叶霁携着,杀出一条血路去了。

苏尧生长在法治社会,从未真正见过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一时间胃中翻滚几欲呕吐,硬是生生忍住,憋着一口气湿着眼眶朝外突围。不知道究竟杀了多少人,不知道衣裙上究竟沾染了多少鲜血,等她们成功地突围出去,甩掉了身后穷追不舍的人,松了一口气时,苏尧清点了人数,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她从相府带出十人,皆是精锐,又有徐慎言带来十五人,加之叶霁的九个随从,正是三十四名死士,如今却已经仅剩九个,无不是满身血污。就连阿九也受了伤,鲜血顺着胳膊一路滴滴答答淌下来,甚至无处包扎处理。

叶霁和徐慎言也都挂了彩,虽是轻伤,可也见了血,只有苏尧一人,丝毫不会武功,却被保护得最好,竟是毫发无损。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是叶霖的未婚妻,是将来的皇后,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叫她出事。

苏尧心中过意不去,方才那一场硬仗又太过惨烈,鼻尖涌起一股涩意,视线渐渐模糊。苏尧脚下不停,仰头吸了吸鼻子,将即将喷薄而出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她不能哭,尤其是这个时候,叶霖还在危险之中,她不能软弱。

经过方才一战,封皇后必定是已经知道,她们又是从文德殿出来,皇后一定猜得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们拿走了,长宁是不能继续呆了,苏尧想起和东宫毗邻的锦禁苑,颤着声音道:“我们从禁苑出长宁!阿霁,你该知道如何去寻殿下吧?我们直接去寻他!”

叶霁点点头,正合他意,虽是绕远了些,可却是最安全的道路了。

一行人摸着黑潜进禁苑,不知道走了多久,衣服和脸颊不同程度地被树枝草木刮花,却也不甚在意,直到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几人才算走上了官道。

苏尧已经完全没有了体力,苏瑶的身子本来就弱,后半夜里基本上就是靠苏尧的意志强撑着,现如今虽有阿九和叶霁扶着她,可她明显感觉到这两个负了伤的人也是快要耗尽了体力。

徐慎言也敏感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干脆地俯下身道:“还是由在下背着大小姐继续吧。”

苏尧已经不甚在意男女有别的规矩,说到底,她一个现代人本就不在意这些陈规陋习,因此点点头,大大方方地趴了上去。

太阳就快要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时候,苏尧终于听见远处达达的马蹄声,一道英姿飒爽的人影渐渐出现在视线里,背对着熹微的晨光,一袭紫衣耀眼夺目,衣袂翻飞,黑发如墨。

这是本该在百里之外的太子,她的未婚夫,大雁的新一任皇帝,叶霖。

苏尧不知道为什么,当叶霖骑着马紫衣翩跹地出现在一片晨光之中向她奔来的时候,她忽然鼻子一酸,心中一处变得无比柔软,甚至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苏尧从徐慎言背上翻下来,在原地站定,看着叶霖越走越近,直到近前翻身下马,眼睛红通通的一看就是日夜简兼程没有好好休息,神情近乎疯狂,早就没有了往日里的霁月清风,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嘶哑:“苏尧!谁教你冒险进宫的!”

若是她受伤了怎么办,若是她……若是她……该死的,他总是没法好好地保护她,甚至还叫她以身犯险!

苏尧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有什么全要溢出来,他还是想着她的,管他此时想的是苏瑶还是他,这个人此时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关心着她的安危!

苏尧竟然平静了下来,展颜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豪气道:“我苏尧的男人,自然由我保护。”

☆、第41章 (2)

叶霖可以说是快要发疯了。

他从华州收到明玉阁的消息,听说皇帝驾崩、长宁宫变的消息后一颗心便都沉了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该是这个时候……他的父皇不该是这么早就……前一世明明还有景和二十年,他明明是第二年大婚后三个月方才登基。徐慎言已经回来,却还没来得及对他医治,他还没有尽孝……为何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不受控制的局面?

不应该,这不应该。

叶霖很清楚文帝的死同封后脱不了干系,稍做思考,便也明白过来,这其实一早就是一个局。原来她是故意的,故意抛出了礼部这块肥饵,来调虎离山。而他却该死地相信了!

接到明玉阁的消息后他便带着一队人马启程回京了,为了避开皇后派出刺杀阻挡的人,他们算是绕了远路,叶霖打算从禁苑取道进城,没想到刚到了半路就收到崔述的飞鸽传书,说苏尧只身一人去了皇宫。

叶霖当时便气急了。她还是这样不听话,不能好好地待在相府里叫他放心,天塌下来还有他叶霖扛着,他如何能眼见她以身犯险!?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狂,会不会将这一整个江山拖进修罗地狱里去……前一世他弄丢了苏尧,独自忍受了十二年的寂寂空欢,十二年的等待与思念,这一世,他再也不要和她分开,再也不要!

大约是他太过着急,渐渐地竟将一队人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独自一人纵马而来,他想要看到她,早一点,再早一点,看到她安然无恙,看到她还好好地站在他眼前。

当他真的看到了苏尧的时候,原本已经压抑下去的怒火忽然又窜了上来,好一个苏尧,好一个不安分的苏尧啊!她竟然全身血迹,那般凄惨那般狼狈,她竟然将自己搞得那般骇人,叫他心头一紧说不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