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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可撩(重生)(54)

越是想,越是睡不着了去。

以至房内烛火熄灭了许久,许知瑜仍睁着眼睛。她起身,披着衣物,独自走了出来,外头风已停,剩下一粒一粒小雪花飘洒而下。

许知瑜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冷的雪粒,指上那红点伤口与血粒融在一起,冰凉却不疼。小时候,父亲曾与她说过瑞雪兆丰年的缘由,她揉了揉微微湿润的眼睛。

但愿来年真是丰年。

一阵微风起,卷着雪粒儿从窗外飘进来,苏华风拂去案几上的雪,他待伸手关窗时,见着雪粒飞扬的模样,回想起见到的许知瑜。

她脸色苍白,平日里总是水红的唇色这回却褪了色似的,眼珠子黑黑的,因为哭过,眼尾带着些湿漉漉,只那么看了他一眼,欲语还休。

他何尝不想顺势而为,就在许府住上一晚上呢?

只是,不能再打草惊蛇,远远躲着,看她猜疑的神情,看她因他不按“常理”出牌而心神不定……

他将窗拉了回来,锁好。

第二日,许仲延逝世的消息不胫而走。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肥来了!蠢作者努力复健中……

☆、第三十九章

大雪过后的天, 还带着一点灰蒙蒙。

白幡自顶上垂下来, 门口白色的灯笼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许知瑜穿上了素白色的孝服,脸上未染脂粉,头上亦无簪花,她静静地坐在灵柩前,刚刚已然做礼, 现在只待停尸七日。

她看着父亲灰败的面孔, 虽然早已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得接受了, 然而到这时候,心里仍如细针, 一点一点地扎着。

这个男人,曾再度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可是也再度离去,即使她曾信誓旦旦, 以为日子已经好起来了……

“瑜姐儿。”尤嬷嬷自外头走进来, 稍稍掩门,说:“信已经送去了安国公府。”

“嗯。”许知瑜应了声。

许仲延突然逝世, 许府与安定侯府议亲之事,自然暂时搁置, 她要守孝, 三年为期。蒋熠的性子,其实还是不太沉稳,她觉着与其让他空等三年,不如就这样别过也好。

因而信上也有稍加暗示。

安定侯府做如何选择, 许知瑜都不会有什么埋怨,她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那头蒋熠拿着信,心里又急又无奈,与母亲一同商量,安定侯夫人本也对许知瑜颇为满意,出了这样的变故,只说:“二姑娘是个好姑娘,是你没这个福分,便回了信去,结不成姻亲,日后也好相见。”

虽然侯夫人这么说,蒋熠却总觉得心里有一个疙瘩,或许过了多年,疙瘩还在那里,当属意难平,他张了张口,方想说什么,只见侯夫人皱眉,说:

“吊唁的事,让下人去就好了,你今年本已不顺,许家连年来气运不顺,你不准去凑这个晦气。”

明明再过几月便能迎娶许知瑜进门,怎的许仲延偏要在这个时候去世?

蒋熠心想,或许母亲说得不错,当真是应了晦气这两个字。

他被激出了心里的不服气:“我就不信了,我要等她三年。”

侯夫人嘴上应着是,心里却明白自己这个二儿子心浮气躁的,怎么可能真的安心等三年呢?

当下只第一天,蒋熠便给许知瑜回了两封信,第一封表哀悼之情,由下人带着去吊唁,第二封是诉衷情,一字一句间,表明自己真心天地可鉴。

许知瑜读完,心内感动,她本以为与蒋熠的缘分就这么断了,没想到蒋熠还愿意等她,另一方面,心里也有一个愧疚的念头——她没信过蒋熠会等她。

以侯夫人爱子的性子,定然已经劝过蒋熠,既然如此,蒋熠还能坚持着送信表意,实属不易,她合该好好珍惜。

她轻叹口气,铺开了信纸,斟酌着,给蒋熠去了封回信。

就在她叫尤嬷嬷送信的时候,外头来着一队宫人,许知瑜命人迎进来,宫人说是带了圣上的口谕。

她连忙拂开裙摆,跪下,只听太监道:“朕闻许大人病逝,感念其为朝廷的付出,特遣人前来慰问,若是府上有什么不便之处,皆可奏与朝廷,朝廷定将送许大人走好。”

若不是皇后的所为,许知瑜此时或许会感恩戴德,只是这道圣旨,是以父亲试药的命换来的话,那么,又有什么好值得放心的呢?

过往多少圣旨,一道道是将许府打入了寒冬之中,现在这一道,该是真真正正给了许府回转的余地,可是是等到这时候,等到许仲延逝世的时候,却也这么含糊不清。

难道就没有能够洗刷许府的冤屈的一天么?

甚至,她连冤屈本该是什么都不清楚,皇帝大怒,而后又迅速收敛怒火,一府三世的繁华,就这样被牺牲。

许知瑜额头贴着地面,任眼泪一滴滴坠下去,高声道:“民女许知瑜,接旨。”

这道口谕,就是一个信号。

随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多人前来吊唁。

许府嫡系无男丁,多少人家猜着许家就这样潦倒了,但正是需要这样的潦倒,才能彰显他们的怜悯之心。

再者,许仲延到底曾是阁老之职,曾受惠于他的人,这阵子良心如游子归家,弄得许府门庭若市,倒是像办喜事。

赵雪晴也穿着素色衣衫,她不满道:“也不知道当日里是谁个个都避着许府,现在又个个装圣人。”

许知瑜亲手为她斟茶,道:“无妨,府内清静太久,让父亲走之前,热闹热闹吧。”

前段时日,她偶尔会看到许仲延独自喝酒,寂寥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心里该是怀念以往与同僚喝酒的日子。

“听说你前几日昏倒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赵雪晴问。

许知瑜答已经无碍,赵雪晴啧啧摇头,说:“到底是华哥儿做事牢靠,过来的时候还记得要带位好医师过来,我问你,熠哥儿找过你没有?”

许知瑜被问到了,她不留痕迹地移开眼睛,说:“找过了。”信纸也是找,蒋熠来或不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可赵雪晴却不这么想,她纳闷,道:“信纸算什么?该是侯夫人又跟他说三道四不让他来,不然他哪坐得住?”

许知瑜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不一会儿,门外由小厮引着进来一人,正是穿着素服的苏华风。

许知瑜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愣,这才有些慌乱地转开了眼睛,上次见面时是夜里,隔着轻纱看不清,现在再见,只觉他风华更盛,便是一身素色衣衫,也难掩俊逸面容下的贵气。

赵雪晴笑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我们还在说你呢。”

不像许知瑜不自觉显露出来的尴尬,苏华风神态自若地走到了桌旁,拉开了离许知瑜最远的一张椅子,坐下。

“什么事?”他问。

许知瑜把目光放到了桌上,他的手也正好搁在桌沿,手指自然地曲着。

赵雪晴看了看两人。

只是到底再回不到一年前谈笑的时候了,不光是时辰不对,人也不对,这么一年来,她本以为许苏两家就这么疏远,只是看苏华风,还留着一道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