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蓁小声道:“太子哥哥平日里是很好,还有些人觉得他好欺负,但是生气的时候,是很可怕的!”
说完之后,她又立即补充道:“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宁晚晴忍俊不禁。
宁晚晴在房中与赵蓁叙话,而赵霄恒则在集英殿里应酬。
太子大婚,文武百官道贺观礼,祝颂、敬酒的官员络绎不绝,赵霄恒便领着一帮东宫属臣应接。
于书和福生也跟他身后不远处,福生小声嘀咕道:“这些人变起脸来可真是快!之前咱们殿下卷入歌姬案,他们一个个要么明哲保身,躲得远远的;要么就落井下石,使劲儿写折子,想让官家把咱们殿下废黜,如今见殿下大婚办得体面,便知道了殿下在官家心中的分量,又赶紧巴巴地凑上来,真是不要脸!”
于书低声提醒道:“小声些,别让人听见了。”
福生“哼”了一声,念叨道:“听见了才好呢,得让他们知道,墙头草就是招人烦!”
福生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大皇子赵霄誉便走了过来,福生连忙噤声。
赵霄誉无甚表情道:“还未恭喜太子,双喜临门。”
赵霄恒饮了不少酒,原本苍白的面上也多了一丝血色,他温和地笑着,“皇兄何出此言?”
“太子不必再装了,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赵霄誉一目不错地盯着赵霄恒,道:“你将老二赶出京城,就是为了他手中的吏部吧?”
赵霄恒微微一愣,忙道:“皇兄误会了,赶二皇兄出京城的不是孤,而是父皇,你也知道,孤平日里闲散惯了,实在不想理吏部那一摊事,是父皇觉得孤缺乏处理政务的经验,这才将吏部塞了过来。”
赵霄恒说罢,还一脸诚恳地看着赵霄誉,道:“若是皇兄对吏部有兴趣,不若我去禀明父皇,请他将吏部分给你?”
赵霄誉顿时气结,他冷冷道:“不必了!”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就走了。
这一幕落在了靖轩帝的眼中,他独坐于高台之上,嘴角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口问道:“李延寿,你可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李延寿立在一旁,自然知道靖轩帝问的是谁,低声道:“回官家,隔得太远,小人实在没听见。”
靖轩帝笑道:“朕猜,是老大不满老三得了吏部,生气了。”
李延寿从善如流,“官家英明!怪不得方才大皇子面色不怎么好,原来是这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官家的眼睛!”
靖轩帝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朕有那么多儿子,你觉得谁最像朕?”
这个问题倒是一下把李延寿问懵了。
若要说相貌,那自然是大皇子更像官家,两人的面部线条都较为刚硬,不怒自威;
二皇子生得过于阴柔,还带着几分风流,气质与官家截然不同;
四皇子赵霄凌乃惠妃所生,性格直率,长相俊美,行事随心所欲,倒是少了几分儒雅,且他领命在外点兵,就连今日也没能回来;
至于六皇子么……
李延寿下意识看向六皇子赵霄平,人如其名,学问、武艺皆是中庸之才,就连长相也是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在一众皇子之中,也是最不起眼的。
李延寿又看向了太子,不得不说,珍妃容姿倾城,而太子也完美承接了母亲的优点,故而太子虽然没那么像官家,却生得天人之姿,更令人过目不忘,站在一众人中,简直鹤立鸡群。
但李延寿自然是不敢这么说,于是道:“皇子们身份尊贵,都是官家的血脉,小人瞧着,无论是哪位皇子,都是极好的!”
靖轩帝瞧他一眼,笑得玩味,“你这老东西,也学会跟朕虚与委蛇了?”
李延寿忙道不敢。
靖轩帝笑了笑,道:“老大精明能干,这是他的优点,却也是他的缺点;老二做事不择手段,可能力却还欠些火候,这才害了他自己。至于太子……”
靖轩帝的视线落到正在应酬的赵霄恒身上,道:“他同幼时却是变了不少,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如今是看不见了,只不过……不知他心中的怨气,还剩下多少?”
第27章 长相思
靖轩帝的话一说完, 李延寿立即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
李延寿觉得靖轩帝也有些矛盾,一面盼着皇子们历练成才,一面又忌惮他们拥有自己的势力, 且靖轩帝对于赵霄恒的心思,又格外深重一些。
李延寿只得安稳道:“从前殿下还小,不同官家的难处,如今长大成人,自然就明白了官家的苦心,且官家一直待殿下不薄,他定是感念于心的, 不然也不会收敛脾性。”
靖轩帝却冷哼一声,道:“但他最亲厚的, 却不一定是朕这个父亲,他不是还有个舅父么?”
“这次大婚, 宁暮因西域动荡, 回信不归,宋楚河便也说要顾着北疆, 不肯回京城,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靖轩帝一想起宋楚河,神情就变得冷郁了几分。
李延寿知道,玉辽河之战是官家的心病, 而宋家剧变却是宋楚河的心病,玉辽河一战过后四年,北僚卷土重来, 靖轩帝不得已重新启用了宋家在北方的势力, 他虽然重新给了宋家权势与地位,宋楚河也答应了出山, 但那不代表两人心中的刺已经拔了。
李延寿不敢随意答话,便道:“官家无需忧心,这定国公不回来,岂不是更好么?他若是常常回来,势必影响太子,如今他镇守北疆,官家却与太子朝夕相对,言传身教,孰远孰近,那是一目了然啊!”
这话说完,靖轩帝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还是你会哄人。”
李延寿笑得讨好,“小人不过是实话实说。”
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瓷片摔碎的声音,靖轩帝抬眸看去,只见长公主赵念卿踉跄不稳地站在殿中,她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拿着一个精巧的酒杯,她对面站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官员,此刻正涨红了脸,尴尬地杵在原地,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赵念卿妆容明丽,恍若一朵艳色逼人的芍药,她似笑非笑道:“黄大人怎么如此不禁逗,才说了两句话,就吓得连酒杯都端不稳了?哈哈哈哈……”
靖轩帝蹙了蹙眉,“念卿,不得胡闹!”
赵念卿听见靖轩帝的声音,不慌不忙地回过头来,笑道:“皇兄,臣妹可没有胡闹!听闻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正最擅破案,臣妹便想请他讲一讲断过的案子,给臣妹饮上一杯,可谁知他竟如此忸怩!”
在文武百官面前,这调笑声显得格外轻挑,而被长公主赵念卿调戏的对象,则是黄钧。
靖轩帝面有薄怒,道:“李延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