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蓁这话,便算是默认了自己对黄钧的心意。
宁晚晴道:“最近大理寺案子不少,黄大人来过几次东宫,但我与他并没有多少接触,所以也不了解他的近况。”
赵蓁忍不住道:“那他……看起来可好?”
宁晚晴看着赵蓁,问:“蓁蓁,你这话是怎么意思?”
赵蓁终究还是说了实话,“皇嫂有所不知,其实在九龙山遇险之时,是黄大人救了我!他为了我的名节,便将此事隐了下去,但他那晚受了伤,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其实,赵霄恒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宁晚晴,所以她听到此事,并不意外。
“蓁蓁。”宁晚晴抬起眼帘,直视着赵蓁的眼睛,道:“我可以去帮你打听一下黄大人的近况,但你得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赵蓁愣了下,不由自主地问:“皇嫂是指……我与黄大人?”
宁晚晴道:“不错。感情之事,容易一往而深。但你是公主,婚事上身不由己,你对黄大人,是求一时爱恋,还是求一世相随?”
赵蓁浑身僵住,喃喃道:“我、我还没有想那么远,我只是忍不住地,想要去关心他、想见到他。”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
赵蓁面上的红晕渐渐褪下,换而言之的是一丝隐忧,“皇嫂是想劝我及时回头?”
宁晚晴却摇了摇头,道:“不。”
“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到底要选一条什么样的路。黄大人虽然出身不低,但身份比起你来,到底还是有些差距,恐怕不会被父皇列为指婚的对象。”
“你若是坚持要与黄大人在一起,便要做好与父皇抗争的准备,另外……你可有问过黄大人的心意?”
赵蓁怔住了,轻轻摇头。
以黄钧的为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恐怕会对自己敬而远之吧?
宁晚晴见赵蓁若有所思,便道:“皇嫂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赵蓁若认真道:“嗯,蓁蓁明白了,多谢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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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宴这一日,思云和慕雨早早为宁晚晴备好了宫装。
一套绯红华丽,一套素雅端庄,宁晚晴只瞧了一眼,便挑了后者。
慕雨忍不住问道:“姑娘,这科举一事,殿下从头忙到了尾,今夜宴请新科状元等人,官家说不定会嘉奖殿下和您,您要不要打扮得精神些?”
宁晚晴淡淡道:“越是站得高,便越要站得稳,树大招风。”
慕雨立即会意,道:“奴婢明白了,那奴婢把备好的头饰也换一换。”
元姑姑从旁协助,笑道:“太子妃聪慧,当真是咱们东宫的福气。”
“太子妃的福气,可不止惠及东宫。”
赵霄恒声音郎朗,很快便迈了进来。
众人皆退后一步,向赵霄恒见礼。
宁晚晴侧头来看,不由得微微一怔。
赵霄恒一袭龙纹绛紫色长袍,方心曲领穿得整齐,腰束一根金玉带,看起来俊朗无双。
赵霄恒迎着宁晚晴的目光走来,唇角拘着笑,“怎么,爱妃在等着孤为你挽发?”
宁晚晴想起上一次出宫前的挽发,道:“若是殿下动手,只怕我们到午夜都出不了门了。”
两人相视一笑。
赵霄恒便让元姑姑等人继续,他自己则随手拿了本书,在一旁坐了下来,边看边等。
慕雨为宁晚晴挽发,思云则为她上妆,元姑姑按照宁晚晴的吩咐,又将今夜宫宴的流程,按照册子念了一遍,宁晚晴确认自己烂熟于心之后,妆容和发髻便都好了。
宁晚晴揽镜自顾后,便站起身来,她正想开口,却发现赵霄恒正定定看着自己。
手中那本书,还晾在第一页,似乎没有动过。
宁晚晴冲赵霄恒眨眨眼,“殿下?”
赵霄恒立即敛了神色,他轻咳了下,问道:“好了?”
宁晚晴点头。
元姑姑笑道将宁晚晴引到赵霄恒面前,道:“太子妃容姿出众,再素雅的衣裳穿在身上,也是光彩照人!”
赵霄恒盯着眼前人,眸色也深了几分,道:“今夜宫宴,人多眼杂,你哪儿也别去,就待在孤身旁。”
今夜来赴宴的不是世家官员,便是新晋的进士,若不是靖轩帝下了旨意,命太子携太子妃一同出席,赵霄恒才不想带宁晚晴去那男人堆里。
但宁晚晴自然不知道赵霄恒心中所想,只道:“好,臣妾记下了。”
就在这时,福生叩门而入。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呈上了一碗苦涩的汤药。
福生:“殿下,药已经熬好了。”
宁晚晴看了这汤药一眼,忽然想了起来,“这是……虚元散!?”
在赵霄恒韬光养晦的那几年,便经常服用虚元散。
这虚元散可让人身体发冷,面色苍白,即便是太医来探,也会判为体虚之症。
所以,外人便都以为太子身体孱弱,不堪大用,反而给赵霄恒留出了不少空间。
赵霄恒笑了下,“爱妃记性不错。”
宁晚晴蛾眉轻拢,道:“臣妾记得这虚元散喝了之后,对身体多少有些影响,殿下近来不是公务顺利么?为何还需要服用此药?”
赵霄恒手指轻轻摩挲药碗边缘,道:“今夜恐有一场大戏,若无汤药相佐,如何能对得起那些看戏人?”
赵霄恒说罢,便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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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至傍晚,宫宴还未开始,但朝臣们和进士们便陆续到了集英殿。
赵霄恒和宁晚晴才走到门口,便看见了齐王和赵献一行人。
赵献一见到赵霄恒,本想迎上来打招呼,但看了一眼齐王的脸色,只得生生压慢了自己的脚步,远远地冲赵霄恒笑了笑。
齐王见避不开赵霄恒,即便有些不情愿,也只得带着两个儿子过来见礼。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赵霄恒虚虚勾了下唇,道:“多日没见皇叔了,还是风采依旧,不过严书看起来,好像是瘦了些?”
赵霄恒这么一说,宁晚晴也忍不住朝赵献看去,他原本浑圆的脸,仿佛真的瘦了几分,就连轮廓都方正些了。
赵献心道,日日读书练剑,不瘦才怪!
但当着齐王的面,他也不敢实话实说,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道:“也许是天气渐暖,胃口不好所致,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此言一出,一旁的齐王二公子赵延便轻笑了声,“兄长且莫说笑了,谁人能日食五顿,还说自己胃口不好?”
赵献最忌别人说自己胖,而赵延故意当着赵霄恒夫妇的面这么说,便和打他的脸没有分别,赵献对赵延怒目相视,道:“赵延,你别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