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分钟，舒瑜才听见萧珩的声音。
不过他背对着舒瑜，舒瑜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谁要和你结婚。”萧珩稳住嗓音，沉声道。
稍微有点不自然，但不太多。
听在舒瑜的耳中却像是天籁之音一样。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舒瑜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萧珩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就算不是随便说说，至少萧珩现在也没有喜欢他到一口承认下来。
虽然他在现代世界生活得很好，但舒瑜的思想或多或少还受着以前的影响。
婚姻，那是两个相爱之人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事情。
舒瑜压根就没有想过长远的事情，就算要想，那个人也不可能会是萧珩。
和萧珩玩玩可以，要真是到那种地步了，舒瑜才伤脑筋。
不过还好，萧珩否定了。
他平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
避免萧珩看出他的真实想法，舒瑜面上依旧无懈可击，闻言不满道：“可是是您说的啊。”
有种劫后余生的撒娇，一时真假难辨，“差点就当真了，还挺高兴的……期待了一路呢。”
萧珩：“……”
萧珩看出来了，舒瑜确实挺高兴的。
高兴得都没有发现，他牵他的手了。
萧珩顿了顿，没有说话。
只是替舒瑜拉开车门之后，说了句，“上车。”
舒瑜非常听话，闻言乖乖上了车。
这一路上，车内保持着微妙的沉默。
舒瑜本来想开口说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抬头时，看见萧珩那拒绝交流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将要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反倒是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
之前玩的消消乐通关了，新的关卡还没有出来。
舒瑜最近又喜欢上了一款叫‘菜鸟消消’的游戏。
正在和关卡斗智斗勇的时候，耳侧忽然响起了萧珩的声音。
“舒瑜。”萧珩喊了他一声。
“嗯？”舒瑜抬起头。
此时正是红灯。
银色的迈巴赫停在斑马线前。
萧珩神情冷淡。
舒瑜抬眼望去，只看见萧珩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
但他却没有发现，萧珩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如果是真的呢。”萧珩淡声问道。
“嗯？”舒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萧珩。
“结婚。”萧珩言简意赅。
舒瑜：“……”
……这事儿还没有过去啊。
舒瑜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已经从巨大的恐惧中缓过来了，稍微能客观地回答一下萧珩的问题。
舒瑜顺手将手机的游戏音效关闭。
车外熙熙攘攘，人群吵闹。
车内，却寂静得针落可闻。
现在回想一下，舒瑜觉得完全是他多虑了。
萧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结婚这样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就说出口。
大概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完全不需要担心。
所以两分钟后，舒瑜终于开口了。
“老实讲，我觉得太快了。”舒瑜停顿了一下，补充，“很突然。”
这确实是舒瑜的第一感受。
也该是他的第一感受。
但萧珩听到后，却非常不悦。
结婚的那句话是他随口一说。
舒瑜的反应也很真实。
但是。
萧珩按了一下指骨。
不爽。
“不过虽然很突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您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但是我听到后很开心。”
下一秒，舒瑜的声音再度响起。
嗓音里夹杂着一些害羞和不好意思。
恰巧这时绿灯亮起。
萧珩忍住去看舒瑜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开车。
说完，好一会儿也没有响起萧珩的声音。
想了想，舒瑜眨眨眼，“萧先生，您怎么又说起这件事了呀。”
顿了一下，“不会是真的打算……”
“没有这个打算。”这下萧珩回答得很快，“就是随口一说。”
就知道。
舒瑜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偏偏说出的话却又惋惜无比，夹杂着控诉，“过分。”
萧珩心情很好。
他的情绪完全被舒瑜牵动着。
他能意识到。
但就是控制不住。
“不过想想总可以吧。”舒瑜补充了一句，“我会努力的。”
萧珩刚想告诉他努力也没有用。
但话没有说出口，舒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舒瑜：“您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能不能也问您一个？”
萧珩没说话，但从表情来看，是默许。
于是舒瑜问道：“就是……你们说的‘谁还养不起我’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接连被提了两次，尤其萧珩还一副非常在意的样子。
这让舒瑜不免也产生了兴趣。
总感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舒瑜好奇地看向萧珩。
萧珩：“……”
“萧先生？”见萧珩不说话，舒瑜叫了他一声。
其实萧珩不说，舒瑜也能大致猜出来一点，“是不是我大伯说想让我回去啊？”
停顿了几秒后，他试探性地说道：“……以此来威胁您？”
啧。
被猜中了。
萧珩觉舒瑜这有时候的小聪明还挺烦人的。
“威胁谈不上。”萧珩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但我不太高兴。”
舒瑜“哦”了一声。
那不就是威胁么。
舒瑜沉默了一会。
想到萧珩被威胁的画面……竟然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而且还是用他做威胁。
萧珩：“。”
“你在笑什么。”
舒瑜一下子没有收住，唇角溢出的笑意被萧珩看了个清楚。
“没什么。”舒瑜收敛了一下，如实道：“就是觉得那个场面有点……嗯，有意思而已。”
萧珩哼了一声，“那不是你最喜欢的哥哥？还觉得他很好笑？”
嗯？
有这回事吗？
舒瑜不承认，“才不是呢。”
萧珩瞥了他一眼。
半秒后，淡声道：“舒盛说的。”
“他说的话您也信啊？”舒瑜笑道。
萧珩：“。”
也是。
心里一根不舒服的刺被拔掉了。
“那您被‘威胁’到了么？”舒瑜紧接着问道。
“就他？”萧珩扯了扯唇，毫不犹豫地否认，“没有。”
“厉害。”舒瑜顺势夸了一句。
还给萧珩竖了个大拇指。
萧珩：“？”
聊天到此结束。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傍晚的时间，回去的这一段路忽然变得很漫长。
尤其在舒瑜不说话了之后。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舒瑜的手指摸到手机，一副又要打开游戏的样子。
但他刚把屏幕按亮，萧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如果真的叫你回去呢？”萧珩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嗯？”舒瑜的动作顿住。
他眨眨眼，极其缓慢地说道：“……您是想赶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