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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30)

因为连陈岩自己都开始觉得,和他在微信上说话有点怪怪的。

房间里收拾好了,陈岩走进厨房,把袖子推上去,打开水龙头。

中午走得急,污着油的碗筷原封不动堆在池子里。

哗哗的水流声里,她挤出洗洁精,用抹布搅动了几下水,碗碟乒里乓啷碰撞着。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抱住她,她被吓得轻呼了一声,随即在一阵寒气里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湿漉漉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双臂上。衣料下是男性柔韧而有力的肌肉。

哗哗的水还在流。

她的面前是关着的窗,外面漆黑一片。

“外面冷吗?”

他默不作声。

默了下,她关上水龙头,在他的身体和水池之间转过身。他的双手还在她的腰上,她淡淡看着他,抬起一只手抚摸他的脸。

细细抚摸,他的脸上有短短的胡渣,痒痒地刮着她的手心。

顶上垂着的旧灯泡在他们之间洒下昏黄而暧昧的光线,空气里是一股洗洁精的味道,水龙头下滴着水滴。

孙鹏喉结动了下,低下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怎么没回家?”

“……”

他抬起脸,看了看她的眼睛,清亮的光里映着他的影子。

偏着头吻下去,一开始像往常一样克制轻柔,吻着吻着越发动情,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陈岩睁开眼,“孙飞还在外面……”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没有停下,力道微微一带,抱着她后退两步,让她倚到他的胸膛上,他靠在墙上,用脚踢上半掩的门。

外面的视线彻底看不进来了。

他们在这一方小小的角落里拥吻,把整个世界隔离在外。

抵着额头分开时,两个人都已浑身发热。

孙鹏血脉喷张,粗喘着,手抚摸着陈岩掩在发里的后颈、皮肤细腻的面颊,嘴唇忍不住又轻轻贴到她的唇上,感受她口鼻间温热的吐息。

陈岩有些羞赧,微微低下头。

他没有再索吻,抱住她。

紧紧抱了一会,两个人都平息了下来。

“你太瘦了。”他低喃。

陈岩头靠在他的颈侧。

“不要减肥。”

“好。”

“明晚有事吗?”

孙鹏低头看她,“嗯?”

“有个朋友结婚,跟我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

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孙鹏把孙飞送去图书馆。

天气很好,他骑得很快。皮夹克左边口袋里有一张纸条,上面抄了个联系人号码,姓栾。

销售部不在公司的楼里,单独在外面租了一层写字楼。迎着太阳,他站在车边眯着眼仰视这座有点旧的大厦,半空里悬着很多广告牌,他没有找到熟悉的字眼。

按着纸条拨去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通,很嘈杂。他自报了家门,那个栾主任听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叫他上9楼找他,急匆匆的就挂了。

穿着格格正正保安服的门卫一看孙鹏进来,臭头臭脑地问找谁。

孙鹏说了来意。

他斜着眼睛从上至下打量他一番,让他拿出身份证,在来访簿子上登记姓名和电话。

出了9楼的电梯,走道很暗。整个楼层被打通成了3间大办公室,他缓步走过,透过玻璃门,看见不少男男女女都坐在办公桌前打着电话,激动处还做着手势。

整个办公场景都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有个人戴着眼镜夹着文件夹快步出来,和他迎面撞上。

狐疑地看看他,“找谁?”

“我找栾主任。”

“栾主任?”这人皱了下眉,想了下,朝里喊了一声,“栾峰!!有人找!”

顿了下,里面传来个声音:“来了来了!”

一个三十几岁的小个子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来,他瞄了一眼孙鹏,指指电话,示意他等一下,又走到旁边接着聊。

打完电话过来,他用眼神示意孙鹏跟着他往里走。

走到办公室中间的一张堆满了杂物的办公桌边,他拉过来一把转椅让他坐,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

把桌上的东西推了推,他看看孙鹏。

“你是什么学历?”

“……初中。”

他点点头,啧了下嘴,“按道理我们这边至少要专科……不过也没事,既然是领导介绍过来的,你就正常做吧。我跟你说说我们这个话务员的具体工作,周一至周五上班,每天早上八点半至下午五点半,日薪100,做得好了还有提成,收入还是不错的。”

“你是全职还是兼职?”

孙鹏有些发愣。

“啊?”

“……全职。”

男人点点头,脑筋转了下,在凌乱的桌上翻出一个蓝色的厚文件夹,边翻边嘀咕,“初中应该识字的吧……找到了。”

抽出两张纸递给孙鹏,“你上午先把这个拿过去读一读,读顺了试着往上面的固定电话打打。今天算你半天工资,明天正式算。”

孙鹏盯着他看了一秒,沉默接过来。

这两张纸上,一张上是新楼盘的宣传广告,一张上是密密麻麻的固定电话。成串的小而密的数字跃进眼帘,却没有进入他空白的大脑。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男人接起来,按住听筒,指指角落的一张桌子。

“你先坐那边吧,不懂的再问问其他人。”

孙鹏顿了三秒,僵硬的站了起来。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聒噪的说话声,眼前是一张张坐在电脑前打着电话的脸。

那些人的语速很快,快到他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一张张快速张合的嘴。

他耳畔嗡鸣。

走到那张破旧的桌子边,放下那两页纸,他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沉暗的写字楼,秋日清冷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从进去到出来,短短十几分钟,他的心中似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

他走到树荫下,脱下皮夹克担到臂上,看着马路,摸出烟,连着抽了三根。

中午的时候,陈岩抽空去区图书馆看了看孙飞,顺便在那借了两本书走。

下班前她特意到厕所补了妆,等孙鹏来接她。

他出现的时候在台门口的时候,她看看时间,迟了5分钟。

酒席办在上次名扬晚会的那家五星酒店。

结婚的是陈岩高中时最要好的同学,当年她们是同桌,成绩不相上下,但她高三的时候没参加高考,直接去日本留学了。

后来联系一直不多,但是两人的情谊是真切的。

陈岩很喜欢一句话,儿时的伙伴就像是儿时的衣服,不是你不要了,是你穿不上了。

酒店门前的电子屏上滚动着红色字幕:恭祝陆嘉怡与高启山喜结良缘,永浴爱河。

电梯上了三楼,不远处的婚宴厅门口摆放着巨幅的婚纱照,照片旁边是几个造型别致的甜点台。

粉色玫瑰串起的拱门下,站着一对璧人,以及伴郎与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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