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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20)

陈岩看他脸色有些沉重,淡淡笑了下,有意为他化解。

“还有,散打馆,别忘了。”

他点头,终于看她的脸,“过两天就带你去”。

“好。”

从上海回去后,陈岩放下了手上的其他事,一心一意和编辑搞片子的后期。回来之前张永生跟她谈,这次的片子只是个开头,接下来他们可能要和他们台打包合作。陈岩听了不敢掉以轻心,尽力做到最好。这两天,办公室倒是出了个新闻。

钱文升职了。

那天她刚坐下,开电脑,便有人进来叫道:“重磅消息,钱文被调到记者站做站长了。今晚钱站长请客,一条龙。”

辖市区的站长相当于副主任级别。这个站长的位置已经空缺个把月了,台里不少人私下都做了动作,很多人没想到最后花落钱文。其实风声在个把星期前就有了,据说钱文的一个亲戚在市委宣传部刚刚做了副部长。

不一会儿,钱文进来,被三四个同事围了上去,说笑间,他在人堆里向陈岩投来目光。

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靠坐在她办公桌上,“都还好吧,那片子弄完了吗?”

“差不多了。”她停下手中动作,对他笑了下,“恭喜啊。”

“哎,什么恭喜不恭喜的,晚上一起去吃饭吧,吃完去掼蛋……”

钱文话音未落,却看见主任走进来,在半空拍了拍手。

所有人都看过去。

主任笑着宣布道:“我们小钱升职,晚上部门出钱集体happy,一个都不准请假,听到没有?谁请假就给我上21楼拿假条子去。”

大家嘻嘻哈哈一片,一个年轻记者道:“领导你开什么玩笑,谁请假?我工作两年,部门这还是第一次请客聚餐。”

其实今晚,陈岩已经和孙鹏约好了去散打馆。但这样的饭局势必无法脱身。

陈岩给孙鹏发去短信:今日有事了,再约。

他很快回了,就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牵手

吃饭定在政府接待用餐常去的一家饭店,档次挺高。饭桌上大家轮番和钱文敬酒。在电视台想要升个小官通常要熬很多年,太多人干到三四十岁依然在采编一线风吹日晒。

钱文能得到这个机会,虽然背后也做了动作,但他的业务能力和为人处世大家有目共睹,一个频道的同事还是真心为他高兴的。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的面红耳赤。

主任说,“小钱啊,你不要光忙事业,个人问题要抓紧。听我一句,男人,再拼也不能忘了讨老婆。”

众人酒酣耳热,哈哈大笑。

主任假装严肃,“你们不要笑,笑什么,特别是你们这几个单身的。”

眼睛转一圈,忽然盯上陈岩,“陈岩啊,你也是的,不要成天闷在那里,对象谈了没有?”

陈岩一直在安静吃饭,滴酒未沾,不知话题怎么就突然落在了自己头上,抬起头,知道主任喝多了,敷衍地笑了下,没说话。

“还笑呢……”主任扫视众人说,“你们啊,不要一个个眼界过高,要是能内部消化就内部消化,上面的张总和杨总,人家夫妻日子过得不就很好。做人,就要过得踏实一点。”

张总和杨总一个是集团的广告部副总,一个是栏目制作总监,台里出了名的夫妻档。

钱文听着这番话,似深有感悟,重重点了点头,拉住主任的手腕,举起酒杯,“领导,我敬你,我先干了!”

又是一轮畅饮。

中途陈岩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钱文刚好从男厕出来。

喝得有点多了,他眼睛发红,捧着水浇了把脸。

陈岩递给他一张纸巾,说“我看你也差不多了,不要喝了。”

她的手白皙秀气,目光顺着细长的手臂而上,他看了一眼她的脸,湿淋淋的手接过纸巾,“没事的。”

“等下掼蛋你还去吗?”他擦了擦,问。

“不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喝这么多了。”喝成这个样子,谁送谁。

“没事,我打车送你。”看她一眼,“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上次采访结束后她在单位附近下车,他才知道她搬家的事。她总这样,默不作声就把很多事做了。

吃完饭已经9点多,几个男人出了饭店依旧兴致高涨,坚持要去掼蛋。陈岩在一边跟两个女同事打了招呼,在路边招下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车子一路上开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进了小区。她下车时才发现身后跟来了一辆出租车。

钱文从车上下来,脚步有点打飘地朝她走过来。

两辆出租车的灯光次第消失,周围黑下来。

陈岩完全不知道他跟来,在原地伫立着。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他呼吸间尽是酒气。

“我跟李雯说了。”

“……”

钱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过去之后,大家这样玩的机会可能就少了。玩一次少一次的,你还是不给面子。”

“不要弄得太伤感,下面的站长都配了车和司机,你想回来,还是随时可以。”

钱文无声笑了下,看着她,“陈岩,你老实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闷了,而且也没什么本事……”

“你不闷,你的能力大家都……”

他打断她,“其实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

他借酒劲直抒胸臆“我的条件可能比不上你之前那个,但我对你不会差的。”

“……”

他等着她的回答。

“我们不合适。”她不想再转弯抹角。

沉默里,夜风把他们吹了一个透,陈岩渐渐感觉有点冷,抱起臂。

过了会儿,钱文缓缓吐口气,“起风了,你上去吧,我走了。”

他不等她先上去,先行离去了。

静静站了会儿,他颓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陈岩转身上楼。

余光里闪过一个星点,她没有在意,往楼栋走。

一阵夜风暗暗荡过树梢,她的心下似有感应,脚步停下,回头望过去。

对面的停车坪旁,一点亮光有一瞬间的明灭。那是一个人影,在黑漆漆的树下,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什么也没有看清,朝那影子走去。影子也动了,步伐比她大,越走越快。

“孙鹏。”

隔着几米远,她在背后明明白白的叫住他。

人在黑暗中停下,一身黑衣黑裤,面朝前方。

他脖颈梗直,双肩沉重,结实的双臂垂在裤侧,整个人背对着她,像一座被阴影笼罩的小山。

寂静中,她走到他面前。

“来找我。”

“……”

“来多久了?”

他声音低沉,“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她难得的较真。

“……”

他在脸在阴影中,看着她,面容冷峻。

她不知道他在楼下等了多久,她呼吸一下,只觉得秋天的夜,凉意渗人。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下雨天不打伞,十几度的天还是穿个短袖,看见等的人一声不吭,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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