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了吗?”他问。
陈岩摇头。
“一起去吃吧。”
她看看他,“好。”
他们走进附近一家烧烤店。下雨天店里生意一般,地上又脏又潮,老板拿着拖把来回拖污渍。
隔壁桌有人喝了不少酒,面红耳赤地胡说着心事。点了一些烤串后,陈岩翻了翻油腻腻的菜单,又加了两瓶勇闯天涯。
孙鹏看着她点,心里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
烤串上来,孙鹏把其中几串的签子除掉,放到孙飞面前的小碟子里,“吃吧。”
孙飞等不及了,直接拿手抓鸡腿吃。
孙鹏今天回去迟,把孙飞拉出来的时候,在半路上匆匆给他买了一包饼干。孙飞在山上闹了一会儿,后来又安静了,忘记了吃饭这回事。他知道他饿了。
孙飞吃得很快,孙鹏没想到,陈岩吃的也很快。
孙鹏不饿,点了根烟,看着她吃烤串。
他淡淡问,“晚上怎么没吃东西?”
“家里没菜了。”
“下次没做饭,可以过来跟我们一起,靠的也不远。”孙鹏觉得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又加上一句,“强子他们都常来的。”
陈岩看着他,笑了下。
她擦手,端起杯子默默和他碰杯。
陈岩喝酒像她平时的行为举止一样,姿势很优雅,喝得很慢,但却连着一口气喝完了。
看着她手边的空杯,孙鹏想让她喝慢点,但他抽了口烟,什么也没说,端起面前的杯子也一饮而尽。
陈岩看着挂着浮沫的空酒杯,又看看他,说,“上午碰到你们公司的人,在宝山寺里面,我以为你也会在的。”
“我去了,”他看着她,“后来送人去机场,先走了。”
她点点头。
陈岩帮他把酒满上,又给自己慢慢满上。
孙鹏看着她的动作。
怕泡沫溢出来,她倒得很慢很温柔,握着酒瓶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上涂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这是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你上午去工作的?”
“没有,陪朋友去玩。”
孙鹏点头,把一串烤翅放她面前,忽然看见孙飞满嘴满手的油,他在桌上的纸巾筒里用力拽两下,把纸塞他手里。
孙飞慢慢擦手,动作很拙。
陈岩问,“你是一到这里就开始帮周总做事了吗?”
他目光从孙飞身上回来,“没有。”
“那还做过什么?”
“在这边的散打馆也呆过。”
“散打馆?”
“没去过?”
“没有,是私人会馆?”
她只知道一线城市会有这样的专业场所,应该类似击剑馆、射箭馆之类,并不公开,只在小圈子里。没想到这座三线城市也有这样的地方。
他点头,“我去的时候那边也刚开始,教练都是退役的散打运动员。馆里是会员制,平时不接散客。”
陈岩点点头,眼神认真。
“我在那干了半年多,做助教。”孙鹏看着她,觉得可能解释再多也不形象,“你要是有兴趣,下次可以带你去看看。”
她看看他,“好啊。”
“那等你哪天有空。”
“好,也等你有空。”
但翻过来的这个星期,陈岩都很忙。先是接连的雨水让城市有了几处小滑坡,她跟着做了几条稿子。加上专题片的拍摄进入扫尾阶段,陈岩一行在周三的时候去上海拍了最后的素材。
五六个人坐着一辆商务车,一到上海就被带去了名扬集团位于郊区的总部厂区。
厂区沿着一座小山而建,近400亩,里面全是钢筋结构的厂房,进出需要出入证,许多大型车辆在里面慢慢行驶。
前期已经做好牵头工作,第一天的拍摄很顺利,一路都有人接待。
名扬房产只是个子公司,他们总公司的主要产业是化工产品,包括大家熟知的是液晶屏幕,和一些除尘环保材料制造,还有个分部在美国。公司整体势力在业界处于前端位置。近年,为了发展,他们跨足了包括电子、房产等不同产业,旗下已有两家上市公司。这些,陈岩做功课的时候都在电脑上查过资料,但眼见为实的感受,还是很不一样。
“房产不景气,已经没有再拓展。下一步可能要是试水商业综合体。”其实张永生也只来过总部两三次,但说起这些,却似老生常谈,掩不住口吻中的骄傲。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店定在市区一家五星酒店。
十来个人宽宽松松地坐在二十人大桌子边,餐具摆放精美,杯子里的淡紫色手帕叠成了天堂鸟的造型,背后的墙上挂着大幅抽象油画。
每道菜上之前都用圆玻璃罩子罩着,排场很大。
总公司一个负责外宣的经理一路作陪,席间对陈岩他们十分客气,吃完饭还给他们一人开了一间标间休息。
摄像师私下调侃,“这次玩大了,这有厅级待遇了吧。”
作为地方电视台,他们出差虽多,但很少有高档次安排。
下午采访了些主要部门负责人,他们在日落前回到酒店。
回去后陈岩先洗了澡,出来时手机上已有两个未接来电。
是张永生,她回过去。
“陈记者,我们周总正好过来了,他明早要在这开会,你正好过来跟我们聊聊你们的拍摄创意,也让周总提提意见。”
陈岩想了想,问,“要不要叫摄像一起来?”
“不用了,2004房,我们都在,你快来吧。”
“好,稍等一下。”
头发来不及完全吹干,她换上带来的衬衫长裤,拿着手机和门卡出门。
可能知道她要来,房门没锁。敲了敲,里面叫她进。
2004是个大套房,欧式装修,深色家具,客厅里一组黑色大牛皮沙发,靠窗的大的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脑。
周思鸿穿着一身休闲服,坐在办公桌旁的转椅上,江永生和另一个人坐在他对面沙发上,三人都抽着烟,正在谈笑风生。
张永生看见陈岩进来,赶紧起来朝她招手,让她坐,给她倒水。
周思鸿看着她,身体靠向椅背,在烟缸里按灭了烟,脸上还留有刚刚说话时的的淡淡笑意。
他口吻很随意,像朋友一样,“今天拍的怎么样?”
陈岩说,“都很好。”
周思鸿笑,“他们要是招待的不好,你直接跟我讲。”
张永生笑着插嘴,“周总,你这个真是冤枉死我们了。我们跟陈记者他们现在已经是老朋友了。你绝对放心。”
张永生是个老江湖,很会调节气氛。几个人又说说笑笑了几句,氛围倒也轻松。过了会儿有人进来把他叫出去,似是有什么事要处理。
他再进来时到周思鸿面前低声汇报了下,然后沙发上另一个人也跟着他出去了。
一下子,屋里就只剩下了陈岩和周思鸿。
窗外,天光彻底暗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海
他探身碰了下沙发旁的落地灯,周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