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玻璃列车(20)

心里正有点起燥,有人敲了两下门。是店里的值班经理。

“孙总回来了,我跟她说过了,她叫你直接去找她。”穿着制服的值班经理年纪不大,看上去和何志斌很熟。

“哦……”

侧身在烟缸里按掉烟头,何志斌坐起身,不急不慢地套上手表。

孙蓉的办公室在水会四楼的办公区。

门开着一条缝,何志斌敲了两下门,走进去。

办公室很大,进门迎面处是一组深色真皮沙发,女人叠着腿坐在南边一角,正抬手揉脖子。沙发对面一张大办公桌,侧面一整片都是落地玻璃,白天里阳光能完全照亮桌面。

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保养得当,烫卷了的中长发,穿着一身剪裁修身的蓝色套装。脚上是一双很细的高跟鞋。即使坐着,她的姿态也十分端庄。

桌上的加湿器不断有白雾飘出来。看见人进来,她在雾气里轻抬了下眼皮。

何志斌走过去,随意坐下,朝她看看。

“去哪了,这么累?”他问。

“到朋友那练了个瑜伽。”

孙蓉是这家店的老板,这里三楼的健身房里就有瑜伽课,但她从不跟自己聘来的老师上课,每星期都去朋友店里。

“你也是没事找事。”

孙蓉轻瞥他一眼,端起面前的水杯喝水。随着动作,戴在手腕上的金属手环顺着小臂滑落下一小截,光泽闪耀。

“听说最近夏薇到处闹,我看你样子倒是很闲。”

背靠向沙发,何志斌舒展开一条手臂。他洗完澡不久,前额的头发上还带着点湿气,整个人看上去很干净。

“哪听说的?”

“她那个脾气,你还怕谁不知道。”

何志斌没说话,脸上是无所谓的冷淡表情。

细长的眼睛朝他扫一眼,孙蓉说,“今天过来什么事。”

他没有绕圈子的意思,“仁酒的代理,你这边有没有门路?”

“你想做?”

“那也要看做不做得下来。”

孙蓉盯着他看了一秒,笑了。

“真想做有什么做不下来的,地方就这么小的地方,人就那么几个人。”

她想了想道,“最近有好几个人在盯,你要是想做要趁早,不过开价不低。可以帮你去问问,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吧。”

“先问吧,其他的再说。”

“你是可以转行了,那些东西能赚几个钱。”

孙蓉看他一眼,笑,“话说回来,要是帮你拿下来了,我有什么好处?”

何志斌看看她:“看中什么了,跟我说一声。”

孙蓉嘴角一撇,有些轻蔑地笑了下。

这座城市里,有什么她看得上,买不起?

闲聊几句后,何志斌站起来要走。

“不在这吃饭?”2楼就有自助餐厅。

“下次吧,”何志斌说,“走了。”

男人的背影在门边消失,孙蓉坐了会儿,不急不缓站起来,捧着茶杯走到落地窗边。

楼下正对着停车坪,往外是一条喧嚣的街。下班高峰,路上车水马龙。片刻后,男人潇洒地从店里出来,上了那辆她回来时就注意到的黑色奔驰。

车从店门前缓缓绕上车道,汇入傍晚的车流。

从孙蓉那里出来后,何志斌去店里清掉了上个月的账。高阳在看店,两个人晚上一起叫了外卖。他从店里走的时候是9点多。

结束的时候他没有回家,车在马路上方向一拐,来到这个已经不算陌生的小区。

这是市里第一个有物业管理的全封闭式小区。然而十几年过去,小区已经老旧,草木杂生,晚上很暗。

车熄火后,何志斌松开安全带,靠着背倚静坐了会儿,拿起手机。

电话响起时,钟亭正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查资料。在按熄和接通之前,她犹豫两秒,最后还是接了。

“是我。”

“嗯。”

“在家?”

她又“嗯”了一声,看着笔记本屏幕问,“有事么?”

女人语气淡淡,男人反被勾起心火。

手上把玩着打火机,何志斌头朝座椅仰了仰,声音低懒,“下午的时候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

“何家俊护工钱你不用出。我还给你。”

“不用了,”她把电脑放上茶几,缓步走到餐桌边倒水喝。

“他还要在家躺两个月,做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她说完,他没有说话。

听筒里静下来。

何志斌说,“你下来,我就在你楼下。”

钟亭没说话。听着电话里的气流声,他摸了根烟点上,望着面前的一团漆黑,舌头抵了下面颊。

他带着点痞气地说,“给个面子,见一面我就走。”

钟亭把电话挂了。

何志斌把手机扔到一旁,坐着不动。

十分钟后,楼梯洞出现一个高挑人影,直直朝车走来。

暗暗地一声响动,何志斌解开车锁。

他抽烟时没开窗,车里乌烟瘴气。钟亭上车。他把车窗按下一条缝,侧歪着身体,眯眼看她。她穿着深色V领毛衣和紧身长裤,脸上没有一点妆,皮肤白皙剔透。

静了会儿,他把打开的烟盒递给她,为她抖出一支烟。

车内车外都很暗,也很静。缭绕的烟雾里,这样的暗与静有一种别样的氛围。钟亭侧过脸,盯着烟盒看了看,从中抽出一支。

何志斌笑笑,倾身过来给她打火。

烟头腥红刹那,指尖飘起一缕蓝色烟雾。钟亭目光淡淡,直视前面的暗夜。何志斌也点起一根,两个人静静坐在车里抽烟,沉默。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钟亭终于看他一眼:“走了……”

拉车门,车门锁着。

钟亭回过脸,看见何志斌按下车窗,扔掉了烟头。冷风扑进来,卷走烟雾。他转身一把拽过她手臂,抱住她身体吻下去。他动作突然,带着男性粗暴的刚劲。

钟亭猝不及防地被他整个抱死在怀里,眼前一片晕眩,只感觉他疯狂地吮吸着她的舌。

她反抗,他吻地越深,把她紧压在座椅上。

夜风在车外暗暗呼啸。

这个吻很漫长,长到钟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梦一般的晕眩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周遭全是他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冰凉的唇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暗哑:“真不想我?”

第17章 游泳

不等她回答,他的吻又回到她柔软的唇角。

这一次,他亲的很轻柔、很细致,手掌顺着脊背、腰侧的曲线抚摸,带起她身体的战栗。夜风从窗外刮来,很冷,交融的唇舌间却有一抹湿濡的暖意。渐渐被吊起感觉,钟亭闭上眼,身体开始有所回应。

车内舒展不开动作,他抱着她的腰调整了下姿势,尽量让她舒服。她动情地回吻他,抱住他的背,抚摩他的后脑。他的发质不软不硬,手感清爽,磨蹭她的手心。

风晃动树木的声音被掩盖在呼吸声、亲吻声和衣料的摩挲声中。钟亭心中既感到一种虚无的空旷,又感到一种真实的细密。两种感觉交替着,说不上来的刺激。

上一篇:我还是很喜欢 下一篇:知秋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