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怎么感兴趣,没多问,转而问起许枳风的事来,语气颇有点儿幸灾乐祸。
“榛儿,听老秦说你又失恋了?”
曲榛收紧手,瞪了眼祁禹。
祁禹乐得哈哈笑:“失恋就失恋了,这不是还有我吗?走,哥请你吃夜宵,想吃什么?”
祁禹找了家夜排档,和曲榛交代了一下这阵在忙什么,最近天气热比赛少,他就回东川住一阵。
“你怎么样?”
他想问的是曲榛从学校搬出去的事。
这是两人从小到大的默契,每分隔一段时间,便互相交代最近发生的事,不能有隐瞒。
曲榛喝了口柠檬气泡水,沁凉微甜,她轻舒一口气。
从自祁禹走后发生的事开始说,舍友的矛盾,姜瑶的敌意,许枳风的处置,再到那晚她看见许枳风怀抱着哭泣的女生。
以及,周溯。
祁禹的脸色变了又变,听到她和舍友的矛盾也和许枳风有关,他的脸色就不太好,幸而许枳风处理及时,脸色还没好一会儿呢,又听到这人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又黑脸了。
直到——
“薄荷糖?”他面色古怪地问,“你说周溯问你要糖?”
曲榛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像、像猫一样。”
就像混球,她只是下雨时替它挡了会儿雨,它就格外亲近她,回回见了面就要撒娇。
周溯也是,不过雨天送了他一程,疏离感便越来越少。
送她回家,把房车让给她住,还给她送娃娃机。
混球和周溯都是好猫猫。
这是曲榛最后得出的结论。
“…………”
祁禹低头看曲榛手里的饮料,再看自己的,都没喝酒啊,她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所以你觉得他是好猫。”
他表情微微扭曲,忽然有点儿同情周溯,在曲榛眼里,他甚至不是个人。
曲榛抿唇笑:“嗯,他和、和你一样好。”
祁禹不忍心再往下听,又是猫又是好人卡的,转而聊起这周Stellan和Hurricane车队两个车手参加娱乐赛的事。
“车队那两个车手不知道他是Stellan,估计这阵不好过。”他点评,“许枳风也够坏的,但这确实也是策略的一种。我挺久没开方程式赛车了,也去凑个热闹吧?榛儿,到时候你跟着我。”
曲榛迟疑一瞬,说手上还有许枳风的车。
祁禹轻哼:“我重要还是他重要?他车队那么多机械师,分我一个怎么了?到时候我去要人。”
他还在意曲榛因为许枳风受欺负的事,不痛快。
还有那个姜瑶。
两人边吃边聊,将近十一点,老秦打电话过来,听曲榛说和祁禹在一块儿,就把电话挂了。
吃完夜宵,祁禹和曲榛一起回店里。
曲榛洗完澡,抱着娃娃们轻手轻脚地下楼,把它们塞到洗衣盆里,洗干净挨个晾到晾衣绳上,看到娃娃们被夹着耳朵挂在空中,东倒西歪,伸手戳了戳,白兔子便晃起来,她的脸颊边露出小梨涡。
二楼,老秦和祁禹偷偷瞧着。
“小丫头瞧着挺高兴。”
“高兴就行,这些事不用告诉她。”
“哼。走了,睡觉。”
-
祁禹在的这一周,曲榛心情都很好。
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闹祁禹起床,把人拽起来去买早饭,吃完在车间玩会儿,他就送她去上班。
到地方,祁禹打了个哈欠,目送曲榛进门。
他正要走,瞥见她把包落下了,简单的白色帆布包,开口很大,他一动,一份文件从里面掉了出来。
十分钟后,祁禹把包送到曲榛手上,拍拍她的脑袋说好好上班,自己溜达去逛车队了,逛了一圈,进了技术部。
进入漫长的暑假,车队的工作时间表也做出了调整。
曲榛早上九点上班,六点下班。
许枳风为她开的绿色通道仍在,她忙完可以先走,虽然她通常会选择溜达到周溯车间玩儿。
今天也同样,祁禹来接曲榛下班的时候,她也在周溯车间看他修车。
夏天暑气正盛,周溯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戴着手套,弓着身,肩胛骨拉出漂亮流畅的线条,肌肉起伏。
再冷淡的外表也挡不住空气中的荷尔蒙。
曲榛不敢往他身上多看,却忍不住想他体脂率到底有多低,穿上衣服明明那么清瘦。
衣服一脱,像换了个人。
青涩的少年感褪去,属于成年男性的成熟扑面而来。
“榛儿?”祁禹从门口探头进来,凑热闹看了会儿,把人拽起来,“今天得早点走,别看了。”
“去哪儿?”曲榛问。
“先保密。”
“溯神,我们先走了。”
祁禹一挥手,把人带走了。
周溯垂下眼,看忽然没有了女孩子怀抱的小猫咪粘过来,无情地拎起猫丢到沙发上,冷淡道:“这周零食没收。”
混球:喵喵喵?
祁禹带曲榛去日落大道兜了一圈。
夕阳下的海面柔和静谧,海风微凉,吹散一天的燥郁。
车停在一家小餐馆外。
餐馆的老板是洛京人,开口便让人觉得亲切,曲榛凑上去和老板说话,老板像是没听出来她结巴,乐呵呵地和她聊天。
老板随口和祁禹打招呼:“这回带妹妹过来了?”
祁禹笑着点头,熟练地点了一桌子菜,把家里的小话痨拉回来,再聊下去没饭吃了。
“放暑假不打算回家看敏姨?”祁禹瞧着曲榛,“她早就不生气了。上回见我还问起你。”
曲榛抿唇,她其实知道妈妈不生气了。
但她一回去,总避免不了谈到毕业之后的就业问题,每次一谈这个又会吵架。说是吵架,只是她单方面挨训。
结巴吵架真吃亏。
祁禹闷声笑了会儿,“那你想过吗?以后想做什么。”
以后啊……曲榛托着腮,漫无目的地想。
她无端想起小时候。
祁禹又一次赶跑说她是小结巴的孩子们,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只找出一个橘子味的果冻。
他把果冻递给憋红了脸、却没有哭的小女孩。
她不理,他便撕开果冻递到她嘴边。
“长大就没人欺负你了。”小祁禹笨拙地安慰着自己的青梅,“还有我呢,以后我会保护你。”
小女孩用雾蒙蒙的杏眼看了他一会儿,咬下果冻。
“长、长大,会好吗?”她这样问。
小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拍着胸脯保证:“当然会好的,我会变成最厉害的赛车手。榛儿,你想做什么?”
曲榛小声说:“那、那我,就给你设、设计赛车。”
小祁禹咧嘴笑了:“好啊,那我以后就只开你设计的赛车。说好了啊,谁都不能反悔。”
曲榛用力点头。
“设、设计赛车。”
曲榛从回忆里出来,对祁禹说。
祁禹也想到小时候的事,装模作样去摸身上,摸了半天,跟变魔法似的变了个橘子果冻出来,递到曲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