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富：“我想回去的。”
——但是这语气太沉重，听着还有几分勉强。
许明深绷着一张脸, 仿佛看到林小富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委屈”两个大字, 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哀愁。
他的眼神变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小东西这么难过，但是先哄了再说。
刚准备开口, 林小富已经收拾好情绪, 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向他。
“深深……”
许明深认真听他说下去。
林小富的语气很诚恳：“我在村里什么都没有, 没房没地没鸡鸭, 属于三无人士。”拍了拍许明深的肩膀,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明深：“……”
？？？
虽然不知道心理准备是要准备什么，许明深依然维持住了高深莫测的表情，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并且安慰林小富不要有负担。
林小富很感动，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衣物, 最后整理出了一堆东西，放在双肩包里。
临走前，林小富在柔软的床铺上滚了一圈，顺手抱起了鼓鼓囊囊的枕头，跟在许明深后面。
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日子了，公寓里到处都是两人生活过的痕迹。林小富有些不舍，在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刻，他回过头，视线一一扫过屋里的家具，脸上满是眷恋之色。
“只有失去之后，你才会发现它们的重要性。”
许明深：“……？”
林小富：“以后你就懂了。”
涂益和方远一行人都还待在货车里。身为没有手环的”无证黑户”，也不能像林小富一样可以刷脸，他们只能等在小区外，以免不当心被人发现异常。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涂益有点担心：“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方远倒是比较淡定，放松身体瘫坐在后座上，说：“可能在里面休息了会儿。”
方石慢吞吞侧过身体，靠着方远的胳膊，也来了一个瘫坐。
方远立马问：“困了？”
方石闪着泪花点点头，再次打了个哈欠，抹了把脸，又挠了几下。被泥土裹住的皮肤有些泛红了。
方远轻轻踢了脚涂益：“还有水吗？擦把脸。”
涂益有些无奈：“行，我给你弄。”
方远接好水，结果原本纯净的水一下子被他的手弄脏了。
他索性搓搓手，洗干净后，又把手递了过去。
涂益又努力地挤出一点水，说：“……没有了。”
先前异能消耗过大，他连自己都没精力打理。最后一点异能全都用在方家兄弟身上了。
看着涂益脏兮兮的脸，方远有些不好意思，他给弟弟擦好脸，诚恳道：“小石从小皮肤就嫩，一不注意就泛红泛痒，这次真是谢了哈。”
他道谢时的表情很认真，涂益耳朵一红，忙说：“没，没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司机幽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现在已经退居副驾驶位，被残忍剥夺了驾驶爱车的权力。
几人之前的谈话都没有避开司机，坐在驾驶位上的三级土系异能者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真挚的眼神：“别怕，我们是好人。”
司机：“……”并没有被安慰道，反而更加不安了怎么办？
总觉得摊上事了。
没过多久，林小富和许明深收拾好家当，跟众人会和。
与此同时，安全区的大小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张苍白的面孔。
深陷的眼窝，泛紫的嘴唇，额头上还带着几丝血迹。
众人第一反应是：完了，有丧尸侵入安全区了。
紧接着，那个“丧尸”忽然朝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丧尸可不会做表情。
“他是谁啊？怎么出现在屏幕上……”
“看样子挺像丧尸的，就算不是，也像是被感染了快病变的那种。”
“我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
……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会儿，发现那个病态的陌生男人笑过之后，便低头开始摸索，没过多久，低沉的男音传入他们的耳朵。
“我的同伴挡不了太久，长话短说。我是霍行云，曾经是金系异能者，如果你们还保留着《异能科普指南》，翻开第五页，就能看到照片。”
病态男人一开场就简短进行了自我介绍。
他的语气很平静，人群里却像是炸开了锅。
《异能科普指南》？能够出现在上面的异能者都是安全区数一数二的强者，这个病歪歪的男人竟然自称是《指南》上的异能者？！
有人慢慢反应过来，指着屏幕上的男人喊：“对，我想起来了！他是《指南》上的金系异能者！”
金系异能者？
众人一愣。
可是《指南》上的金系异能者早在某场和丧尸的战斗中不幸身故了呀。
办公大楼里，人群攒动，作为具有多项业务的中心事务楼，这里每天都会接待数以百计的人。有投奔而来的新入住难民，也有来接取任务的打工小队。
大楼的最中间，是一张巨型高清的屏幕。此刻，一个近乎病态的男人正冷静地揭露一件骇人听闻的消息。
研究室？
安全区里竟然存在着人体研究室！
而且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无数人遇害了！
“你们也许不信，可我就是摆在你们面前活生生的例子。”
霍行云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浅薄的笑意：“我的异能已经被人工移植到了别人身上，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金系异能并不多见，也许你们会知道。”
“研究室就在安全区最北面的地底。那里关押着上千名异能者，每天都会被注射药物，进行各项人体实验。而现在，它已经坍塌了，这和我为什么逃出来有几分关联。研究室规模很大，那群人来不及清理掉所有的的痕迹，现在去搜查，说不定还能看到很多异能者的尸体……哦，不对，那帮人喜欢用‘实验体’来称呼我们。”
他的语速很快，身后似乎还有激烈的打斗声。
话里包含的信息令所有人都震惊了。
如果屏幕上的男人没有说谎，那简直太可怕，也太骇人听闻了。
而此时，霍行云忽然站了起来，伸出手解开了衣服扣子。
瘦削苍白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无数大大小小的针孔遍布腰腹，胸前伤疤触目惊心，破败不堪的身体上遍布可疑的痕迹。
原本并不相信他的人，忍不住动摇。
这样的伤口，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弄得出来？
霍行云很快穿回了衣服，“异能移植，意味着普通人也能拥有异能。”
“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又有多少人有资格支付这笔代价。一个普通人变成异能者，就意味着有一名异能者受尽折磨后变成了普通人。”
“异能者们前往第一线保护安全区，却被信任的人送进实验室。这样的安全区，值得你们去守护吗？”
屏幕里忽然闯进两个人，将霍行云按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