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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良宵(61)

才走两步,听见隐忍后难挨的咳嗽声,转身就见梁见舒掀开了被子。

凌挽苏赶忙抽了两张纸给她,两人在凌乱中看了一眼彼此,几日没见,哪怕两人岁数加起来六十多了,也没能沉稳地藏住那份尴尬。

梁见舒又咳两声,凌挽苏把水杯端给她,“你发烧,咳嗽,嗓子还哑了,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她拿起耳温枪帮梁见舒测,低头靠近时,传来清雅的花香。

梁见舒心律不齐,呼吸更艰难了些。

“还好,已经退烧了。”

她认识梁见舒不久,未曾见过她生病的样子。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病态的绯红,长而密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周,额前微微凌乱。

因蹙眉忍耐着浑身的难受劲,眼眸没了平日里的冷淡,咳嗽咳出了些许晶莹,像未曾掉落的眼泪,满身透着惹人怜惜的虚弱。

“惹人怜惜”四个字在脑海里乍一蹦出来,凌挽苏呼吸都慢一拍。

梁见舒的形象在凌挽苏眼里心中,都是女强人那类,像她的身高一样,是需要人稍抬起头去看的。

但是此刻,“强”字被伤风感冒暂时地搬走了,梁总成了一个普通女人。

两人平视。

大概猜到凌挽苏在为这副病态翻动心绪,

第一回 ,梁见舒躲避开她的目光,仓促得连掩饰都没做。

“不算严重,都是基础症状,过两天就好了。”

梁见舒注意饮食与锻炼,身体素质较好,轻易不会生病,但每两年总会有一次重感冒。

这次症状还好,她多撑了一天,将工作处理得差不多才回来休息。

她抬手拿药,兀然看见木盘中的糖果和那枝郁金香,手在台面上发僵,怔了几秒。

回过神,她吃下药,喝了两口水,“送花干什么?”

“生病了肯定不舒服,看见花会多一份好心情。”

见她没接话,凌挽苏道:“不过可能只有我这么想,你要是不喜欢,我待会带出去。”

梁见舒放下水杯,淡淡看她,“我没说不喜欢。”

“噢。”凌挽苏穿着家居服,白衫灰裤,在床沿坐正了身子,看着门的方向。

她似乎应该离开了,梁见舒没什么大碍,作为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过来看一眼就够了。

“那我先……”

梁见舒比她快一步讲话:“花店近来忙吧,你注意休息和保暖。我就是因为觉没睡好又每天加班,免疫力下降。昨天上午室外工作吹了寒风,下午就难受了。”

她声音微哑,清冷感被磁性完全替代,听上去有些中性,陌生但是抓耳。

被她提醒,凌挽苏心里发暖:“好,我会注意。你也要好好休息,这两天别去上班,在家养病吧。”

“嗯,我尽量居家办公。”

凌挽苏咀嚼她刚才的话,“你还在失眠?”

“老毛病了,没事。”梁见舒不当回事。

她心里轻松,反正今晚能睡得不错。

“怎么能没事呢,你每天这么忙,如果长期失眠,肯定撑不住的啊。”

凌挽苏那天失眠一晚上,第二天都像丢了半条命,工作的时候心里烦躁。

“我会吃药,也不是天天睡不着。”梁见舒跟她解释。

“还是经常做怪梦吗?”

凌挽苏记得梁见舒说,自己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她也常做梦,而且被影响睡眠质量。

梁见舒靠在床头看她,用不同的语气问出了同样的话:“你还经常做怪梦吗?”

“不做了。”凌挽苏平静地撒谎。

“我也不怎么做了。”梁见舒回她,“看来我们都在变好。”

凌挽苏被她说得心虚,“嗯”了一声,没敢再接。

梁见舒追着问:“是陈姨告诉你我生病了,让你回来看看我,给我送药的吗?”

“不是,我原本就计划今晚回来。想着陈姨还在,她如果起疑,你应对起来麻烦。”

“药是她要求你送的。”

她解释前几句,梁见舒就当她默认了最后一句,“谢谢你,麻烦你了。”

“不麻烦啊,你帮我很多,我这只是举手之劳。”

凌挽苏感觉到有些东西一旦打破,就难以复原,梁见舒对她的客气让她不适应。

在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梁见舒说:“我跟陈姨谈过,她年后回家养老,不再来了。到时候如果你想上班方便,就继续住在这里,我不会每天过来。想回自己家就回自己家,一切随心就好。

没有观众,我们就不需要演得这么真了,形婚本就是为了便利和自由。”

凌挽苏点了头,她认可这番话,但因为话说到这个地方,她忍不住问:“那晚,你生我气了吧。”

“我不生你的气,你没有做错事情。”

梁见舒比她沉得住气,“如果我再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也请你不要生气,遇事解决最重要。”

“好。”凌挽苏对她真诚地笑笑:“因为我们要做长期搭档。”

梁见舒也笑:“是。”

凌挽苏留下了软糖和郁金香。

药不算苦,没有吃糖化解的必要,梁见舒亦不喜甜食。

感冒很正常,身体上的不适碍不着她的心情,鲜花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吃下糖,桃子味的果汁在口腔炸开,味蕾被甜度撩拨,使得心情愉悦。

睡前,她将郁金香带进浴室,与它共浴了一场。

-

玻璃上水雾凝结低落,痕迹被新的水滴反复掩盖,新的水滴又留下新的痕迹。

挂满水珠的花瓣娇嫩而新鲜,在盥洗台上打颤发抖,花苞被滋润后盛开,颜色也比之前更眼里。

花的确会为人带来好心情,她的兴奋使她的体温重新升上来。

……

生物钟让她睁眼醒来。

梦里身处浴室,气温在某项运动下升高,满身水渍淋漓。

睁眼,梁见舒迅速分析出来,房间太暖,被子太厚,出了一身汗。

测了一下,果不其然,又有些低烧。

她缓慢下床,朝浴室走去。

里面清爽干净,香薰散发着清淡的香,没有梦里雨季来临一般的水雾浇头和凌乱。

那枝郁金香优雅文静地待在一个墨绿色的小花瓶里,并非梦里的形态,亦未受到任何的摧折。

她睡得还不错,除了那个不堪回想的梦,谁说春。梦了无痕。

-

梁见舒在家休息,陈姨将餐饭端上楼,认真督促她吃完,不许她去书房工作。

陈姨念道:“虽然你要养老婆,但是少赚一点没关系的,只有一个嘛。”

梁见舒故意抬杠:“我还要养女儿。”

“她们俩加起来花不了多少,你累坏身子,以后还不是要她们伺候你,你心疼她们就注意身体。”陈姨软硬兼施。

午后梁真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我放假几天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梁见舒道:“这段时间忙,我住这里方便。年后,我回去陪你到开学。”

梁真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妈妈,你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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