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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良宵(32)

“好的。”凌挽苏没多想,收起手机,下楼就看到了所谓的“客人”。

那一刻她脚步沉顿,心里绷着的弦顿时断裂开,震得她耳鸣。断弦彷佛弹到她脸上,让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有满腔的火想撒,却又觉得疲倦,最终只是缄默。

她的花店,她原先的庇护所,现在一日安宁都不能有。

她笑不出来,冷淡地问:“樊先生是吗?”

没想到她能直接认出自己,樊杰惊讶之后伸手说:“凌小姐好,我是樊杰。”

同样是握手的动作,他做得令人难以忍受。

凌挽苏轻轻一搭就将手拿开,“借一步说话。樊先生想买什么花,我让人帮你包?”

樊杰见她干脆,也不兜圈子,实话说:“既然凌小姐认出我,花就算了,我一个男人也不好拿在手里,买完送凌小姐又没意思。”

这话让凌挽苏眼底的厌倦更浓,点了点头:“这边请。”

休息室里,她开门见山:“樊先生来的目的是提前审核我?”

“不不不。我在等凌小姐安排见面时间,也知道花店年底忙,凌小姐没空。恰好今天见客户路过,就进来看看。先打个招呼认识一下,改日有空咱们再吃饭逛街。”

凌挽苏说:“多谢樊先生挂念,但我要说声抱歉了。”

“怎么了?”

“昨晚有朋友告白,我已经答应了。”凌挽苏对他露出歉意的笑。

-

[我不改主意了,有空签协议。]

打发走樊杰,她给梁见舒发了条信息。

樊杰还算有风度,不多做纠缠,离店前还说以后只从一树订花。

凌挽苏笑:“一定打折。”

她原本拿不定主意,疑心自己答应得莽撞,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必涉险。

直到樊杰进店,她才发现她有多可悲。

得不到尊重,一向关心她的妈妈,已经几次三番在她没同意的情况下,把她的照片、信息随便发给别人。

彷佛她是一件急着转手的拍品,在卖出去前,要给客人详细介绍。

这就是妥协和隐忍的下场,明知她不喜欢,也不想恋爱,但就能过分到这个地步。

她不想再见相亲对象。

一个也不想见了。

她打电话给苏菡芳,母女俩不可避免地吵了一架。

凌挽苏把骆萧萧昨晚来纠缠,樊杰刚刚到店里来相看的事都说出来,“你的控制欲是否太强,一定要在我的感情上做文章。我首先是一个人,再是你们的女儿,能不能尊重我一次?”

苏菡芳也恼火,“我之所以着急,就是不想骆萧萧再死缠烂打给你惹麻烦。”

“妈,你们的理由永远很伟大。”

苏菡芳纠正:“你不喜欢樊杰就算了,不要冷言冷语,有话好好说。”

凌挽苏努力将情绪缓了缓,“好,我不发脾气。你也别给我安排了,我过几天忙完回家跟你们谈谈。”

她挂了电话。

她父母定的各类规划,她从前都愿意听,一直是别人眼里听话的孩子。

因为他们的很多安排的确没错,远非涉世不深的孩子可以指摘。

没独立前,凌挽苏也不想去谈个性,积极生长就好。

唯一挣扎过的是婚约和专业,她不想跟骆萧萧结婚,也不想做医生,闹了很多次。

现在两者都是过去式,她原以为她能新生,却不想面临更糟糕的境遇。

感情的事跟别的事情不同,哪怕父母真有几分好心,言之凿凿不会害孩子,实际上是害人而不自知。

他们优先考虑的不是感情本身,一些所谓的“远见”会蒙蔽他们的眼睛。

她父母不能理解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形婚虽不是最佳方案,可是凌挽苏情愿去冒险,只要能摆脱束缚她的绳索。

梁见舒回:[明天中午11点,我去接你。]

[凌挽苏:好。等你。]

她打算等跟梁见舒签过协议后再通知父母,她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做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像温顺的猫忽然挠出去一爪子。

不疼,但够让他们烦上一阵。

当初婚约是他们行使家长的霸权,逼她答应。

现在骆家出了岔子,凌挽苏不愿意怨天尤人,没怪他们。

但他们竟一点儿都不反思。

甚至不给她自愈的时间,不断地让她相亲。给她灌输年纪到了,对象不好找,必须安定下来这种话。

好像夏城就骆萧萧一个坏人,换一个就肯定是好的。

这回她要做一次主,哪怕荒唐儿戏,但能治好“听话”带来的焦虑症。

-

圣诞刚过去,凌挽苏想开个短会总结,但没见着花艺师唐盈。

“她没请假,怎么也联系不上?”凌挽苏有些担心。

岚岚替唐盈说话:“她前几天加班得晚,太累了,可能睡过头了。”

凌挽苏说:“这段时间辛苦了,后面你们轮着休息。”

会开完,岚岚八卦:“苏姐,昨晚约会开不开心啊?”

凌挽苏本想解释,想到即将要假结婚,便笑着点头:“还不错。”

“成了啊?!真好。你跟她太配了你知道吗?”岚岚激动地说。

她清楚老板不是任性的人,既然跟骆萧萧分手,不会不明不白。昨晚她听出来了,骆萧萧做了亏心事呗。

老板也不缺人追,该换就换。

凌挽苏还真不知道,她没发现哪配。

她觉得她跟谁都不怎么搭,跟骆萧萧在一起时,顾甄说她们看着就不是一路人。

跟梁见舒就更没可能了,倒不是妄自菲薄认为自己配不上,而是她俩没可能。

她不想喜欢梁见舒,梁见舒应该也不喜欢她这种。

午后唐盈才来店里,果然像岚岚说的那样睡过头了。

凌挽苏没苛责,按着店规意思性地扣了点工资。转身买了奶茶慰劳全店,还在群里发了几个红包,让大家抢着玩。

隔天中午,梁见舒按计划到花店接人。

她给全店带了下午茶,自己拎着凌挽苏那一份上了二楼。

办公室并不大,布置得温馨,不像办公的地方,更像私人休息室。

关上了门,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想到了些说不出口的事,无语凝噎。

梁见舒先回过神,将咖啡和甜点放在桌上,“尝尝。”

凌挽苏问她:“这就开始了吗?”

“成败在细节。”

梁见舒看了眼腕表,“十五分钟后再开门。”

既然她有了主意,凌挽苏乐得接受,自在地坐下享用海盐戚风小蛋糕。

吃了两口,她又开始提问,“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吧。”

凌挽苏低头叉着蛋糕,并没有看梁见舒,“那张圣诞贺卡是你亲自写的吗?”

梁见舒想了下,否认道:“我让元青在礼盒中加上手套和护手霜,大概她锦上添花了。怎么,字不好看?”

“不是,就随便问问。”

不是就好,凌挽苏舒了口气,她从心底害怕“合作方”过度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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