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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等关系(269)+番外

刚碰到衣料,耳边突然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沈见清眉目一沉,迅速直起身体往过看。

喻卉逃似的,歪歪扭扭地开着车走了,空荡荡的路上只剩徐苏瑜在往过走。

沈见清一瞬不瞬地看着徐苏瑜,等她过来了,问:“喻卉怎么走了?”

沈见清声音微沉。

徐苏瑜的表情没有变化:“不知道,我听她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什么不去江坪,不见沈同宜。”

“沈同宜”三个字出口的瞬间,徐苏瑜从声音到身体全都颤了一下,短而轻,沈见清没有察觉,只看到她面不改色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和喻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说不去江坪,不见你姐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徐苏瑜统统都知道答案,但她不能不问。

因为她是一个外人,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用不断的“反问”去了解真相。

沈见清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徐苏瑜,确定她的语气和神态没有破绽后,才侧身靠回车上说:“说来话长。”

沈见清话音刚落,一辆警车穿过白雾,朝这边驶来。

徐苏瑜垂在身侧的手握住:“喻卉报警了?”

沈见清说:“不是,我报的。”

徐苏瑜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讶的神色,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你让我给你开药的原因?”

借着“有病”,将刚才那些过度了的行为弱化,甚至,“合理化”。

沈见清坦然道:“是。”

徐苏瑜嗓音一沉,语速加快:“你就不怕被人查出来?”

沈见清笑了声,把没来得及装的手机放进口袋,说:“我的车熄火了,喻卉的,我也帮她熄火了,我们的行车记录仪都不工作,这里也没有监控,没有人,谁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喻卉空口无凭,我又有病,就是真闹到警察局,警察能查出来什么?”

“纸包不住火。”

“是。”沈见清不假思索,语毕,转头看着神色凝重的徐苏瑜说:“可如果这把火根本烧不起来呢?”

徐苏瑜微顿,问:“什么意思?”

“我赌喻卉不敢回江坪和我对峙,因为……”沈见清的视线从不远处的墓园扫过,声音淡淡的,“她怕后半辈子被我姐缠上。”

她笃定这点,才会在徐苏瑜说完“不知道”,还一连追问了她三个问题时,没有选择继续审视她,而是用一句“说来话长”,接受了她含混的解释。

她笃定:喻卉怕了。

喻卉有一颗肮脏的心脏,里面藏污纳垢,早就已经破败不堪。

神鬼之说于她而言,是最深层次的噩梦,比她加注在秦越身上的晦涩现实恐怖千倍百倍。

它一旦出现,立刻就会在喻卉心里生根发芽,陪她到老到死。

她逃,是沈见清意料之中。

因为她明明白白和她说了,“沈同宜”会回来“江坪”,会缠上她。

后方,交警停车过来,确认了车牌,对离自己更近的沈见清说:“是你报的警?”

沈见清说:“是。”

“另一辆事故车呢?”

“走了。”

沈见清说:“抱歉,就是个意外,我们刚谈拢私了的方案,还没来得及撤销报警。”

交警态度很好,听到自己白跑一趟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还反过来提醒沈见清:“雪天路滑,注意驾驶安全。”

沈见清说:“好的,谢谢提醒。”

交警客套一句,驾车离开。

很快,路边恢复安静。

沈见清靠回车上,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苏瑜,现在有时间了,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徐苏瑜不语,看到了沈见清膝盖上的血迹。

沈见清说:“我在这儿是为了报复喻卉;我和她说我是疯子;我故意不处理膝盖上的伤,故意让你给我开药,故意当着她的面大把吃药,甚至连报警都是我故意的,我要让她知道我是真的被逼疯了,她才会对我后面的话深信不疑。”

徐苏瑜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她走到上风口站着,替衣衫单薄的沈见清挡了一道。

“你后面说了什么?”徐苏瑜问。

沈见清目光一震,侧脸的线条渐渐绷紧。

片刻,沈见清说:“我把我姐说成了满腹怨恨的恶鬼。”

徐苏瑜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却是沈见清突如其来的一声笑充满了自嘲意味:“我说我姐连我都不放过,天天来梦里找我,我被搅得不得安宁,跑墓地祭奠她,才会和喻卉撞上,其实是我一路跟踪她过来的,我知道她有个住在乡下的奶奶,她想去那儿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喻卉从南方逃到北方,又在北方臭名昭著,失去容身之所。

往后,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乡下奶奶那儿。

她早就把一切想好了,包括住在这里的姐姐和她即将到来的忌日。

沈见清语气嘲讽:“苏瑜,我的演技是不是还挺好的?”

徐苏瑜无法用绝对客观的眼光去评价一个触底反弹的人,而且,在这件事里,她决定给沈见清开药,做咨询记录那秒就已经无法继续保持客观。

沈见清低着头,自言自语似的说:“也可能我真有点疯。”

把喻卉的头按向地面,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以及后来拖着她往墓园走。

她在做那些事时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爽。

正常人会这样?

沈见清觉得,不……

“换我,我可能比你做得更狠。”徐苏瑜忽然开口,打断了沈见清的思绪。

沈见清愣了好几秒,才像是听懂了徐苏瑜话一样,转头看着她。

徐苏瑜说:“你没疯,只是憋得太久了。”

沈见清喉头一梗,眼泪几乎涌上来。她立刻咬紧牙克制,很久,才能神色如常地笑出一声,说:“好,你的话,我每句都会信,但……”

“但什么?”

“我的的确确利用了我姐。”

沈见清盯着地面,盯到视线变成了一大片白,说:“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姐即使去世也一直在保护我,她在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那儿留了能牵制喻卉一辈子的东西。她从出生一直保护我到今天,我怎么都不应该在她忌日的前两天,当着她的面,诋毁她是一个被怨恨包裹的人。”

“她特别温柔。”

“可我为了击垮了喻卉最后的心理防线,还是毫不犹豫地利用了她。”

一个“恶鬼”,忌日将近,新年不远,应该是她最信奉“冤有头,债有主”的时候。

她在这时候找上谁,那个人还有机会摆脱吗?

沈见清回忆着喻卉放弃抵抗的画面,低声说:“苏瑜,我把我姐利用得很彻底。”

徐苏瑜垂了一下眼。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做得异常艰涩。

不过须臾,再抬起来,只剩满目平静。

徐苏瑜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姐之所以会留下一样能牵制喻卉一辈子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能利用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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