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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海(42)

我俩忙忙叨叨的收拾了一下,就赶忙往楼下走,秀娥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缎质化妆包跟在我后面,这个是霍老太太买给我的,丹青早就嘱咐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带着。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丹青的娇笑声传来,“怎么,你今天晚上吃了蜜了,嘴巴这么甜”,“呵呵”,霍先生爽朗一笑,“那倒没有,我实话实说嘛,原本总觉得那些个礼服店就是个黑店,花那么多钱也觉不出个好来,今天看了你,我才知道,这钱花的,值了”,“呸”,丹青轻笑着啐了他一声,然后说了句,“清朗那丫头怎么还不下来”?

我悄悄地做了个深呼吸,拎起裙子,带了些期待的慢慢朝楼下走去,丹青正背对着我斜靠在沙发上,鹅黄色的西式长裙,衬着她微露的雪白颈背,乌黑发髻,虽然只是个背影,却妩媚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晶亮的钻饰在她的发际,耳垂,脖颈,手腕处不时地闪着光。

对面坐着的霍先生一笑,伸手取了只烟叼上,正想划火柴点火,一抬眼看见了正在下楼的我,他的手顿时停住了,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步,丹青显然觉得有些不对,直起身子看了霍先生一眼,就顺着他的目光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她一怔,愣了半晌,只喃喃的叫了句,“清朗”……

屋里方才的笑语连连顿时就消失无踪了,一时间我有些进退维谷,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手心也潮热了起来,只能僵僵地站在台阶上对着楼下的众人微笑。丹青的无语和霍先生的讶然让我觉得有些别扭,我不自在地掉转了眼光,正好落在站在壁炉前捧着丹青披肩的张嬷身上,她正有些担忧的看着丹青,然后就转过头去,好像叹了口气。

“呵呵”,霍先生突然笑了起来,屋里有些僵硬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张嬷一愣,转回头去看霍先生,丹青也好像被惊醒过来似的,她有些迷惑似的眨了眨眼,就扭回了身子看着霍先生,“你笑什么?”霍先生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一边往烟盒里塞,一边笑说,“真像,虽然你们只是远房的表姐妹,可是真像,清朗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你给我看的那张照片”。

丹青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去有些迟疑的说,“喔,是吗,哪张?我怎么不记的”,霍先生用手搓了搓下巴,“你忘了,就是你穿着那件红色裙子,白色洋装的,好像是你哥哥帮你照的,不记得了。”丹青好像一怔,又转回头来看我,眼神有些怔忡,一旁的张嬷突然拍了拍手,“可不是,今天帮着清朗换衣服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还是先生提醒了我。”

丹青仔细的又看了我两眼,突然微微一笑,半侧了脸对霍先生说,“还真是,那是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墨阳帮我拍的,那套衣服还是我妈让人特别给我订制的,仿的是当时上海最时髦的式样。”说完她对我一招手,“傻丫头,在那儿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我一愣,赶忙笑着点了点头,拎着裙子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丹青站起了身朝我伸出手,我快走两步握住了她的手,丹青的手细细软软的,只是手指稍微有些冰凉。丹青嘴角含笑的打量着我,眼底却依然流转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她伸手摸了摸我脑后别着的栀子花,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嗯,好香呀,这花不论是样子还是香味都很配你。”我轻笑了下,“是张嬷和秀娥帮我配的”,丹青点了点头,一边帮我理了理头发,手不经意间落在了我的耳环上,她的手一顿。

“怎么又戴上这个了?你不是还有好几付呢吗”她挑眉碰了碰我耳际上微微晃动着的珍珠,笑着问了一句。我顺手摸了摸,然后笑说,“我喜欢这个,而且又配这衣服,再说其他人送的总觉的不是自己的,觉得有些不自在”,说完我抻了抻裙子上的轻纱。丹青怔了会儿,只是看着我的笑脸,她突然嫣然一笑,眼中阴霾散尽,又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果然是个傻丫头。”

一旁的霍先生打了个哈哈,“果然还是姐妹亲,什么都是姐姐给的才是最好的,像我们这样的,就算弄了这么漂亮的一条裙子来,也只是白献殷勤罢了。”闻言我脸不禁一热,连忙转身对他屈了屈膝,“霍大哥,谢谢你,我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我真的特别喜欢,谢谢”。霍先生微微一笑,在沙发上弯了弯身表示回礼,又对我眨了眨眼,“清朗,我这可不是在趁机邀功啊,不过,这裙子确实漂亮。”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的丹青已轻哧了一声,“还说不是邀功,不就是一件裙子吗,就这么想听人家说谢谢啊,再说,什么裙子确实漂亮,这也就是穿在清朗身上才这么漂亮的。”说完丹青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清朗,从明天起你每天都跟他说上十次八次谢谢的,这样你下半辈子的衣服就都能置齐了。”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霍先生用手抚额往沙发背上一倒,呻吟着说“可冤死我了”,看着他那副看似无奈的样子,丹青一时间笑的是花枝乱颤。

张嬷也陪笑着走了上来,轻声说“小姐,这时间不早了,该准备走了”,丹青止了笑声,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座钟,“可不是吗”,她对霍先生娇声说了一句,“长远,咱们该走了,这宴会本来就不能迟到的,更不能比你母亲妹妹到的还迟,那样可说不过去。”霍先生点了点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说的是”,然后接过来胡管家递上的外套,边穿边笑说,“你总是想得比我周到些。”

一闪眼间,我突然发现霍先生穿的居然是军装,不禁有些惊讶,因为平时他回来这里的时候,穿的都是便装,说是生活和工作要分开什么的。这会儿看他军服笔挺,军帽,手套一戴,看着确实是英姿勃勃,威武刚强,极有男子汉之风。丹青爱娇的斜了他一眼,然后对我说,“清朗,可别忘了你的手套”,“啊,好”,我朝一旁的张嬷走去。

张嬷伸手想帮我把手套戴好,却发现我手心里有些汗湿,我笑着把手套接过去,“没事儿,有点热,一会就好了,等手干了我自己带”,张嬷说了句也好,就把蕾丝质材的手套递给了我。我正欣赏着这副做工精致的手套,身后传来了丹青幽幽的声音,“看清朗这副样子,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就跟她现在一模一样,就像朵栀子花似的,洁净而清香。”

“你就是我心中的栀子花,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晚开始,一直洁净而清香”,霍先生柔声说了一句,他的男中音压得低低的,极有磁性,“长远”,丹青细细的叫了他一声。背对着他们的我看不见他们此时的表情,可他们声音里包含的意味,却让我心跳有些加速。我对面的张嬷早就低下头去,假装忙碌的帮我随便整理着什么,其他的佣人也都退了出去。

“清朗,你弄好了没有”,丹青语调轻快的叫了我一声,张嬷抬头对我做了个快去的眼色,我赶忙转身,“好了。”身后的丹青已经挽上了霍先生的右臂,她优雅的笑着,脸上却还残留着未退的娇羞红晕,霍先生则笑着对我绅士的伸出了左臂。我一手攥着手套快走了两步,轻轻地挽上了他的手臂,霍先生左右看看,突然豪气的大笑了一声,“两位云小姐,我有种预感,今晚定当是一个惊艳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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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别嫌少啊,某金今天都快忙疯了,晕头胀脑,另外,那个太阳的本来就是说笑嘛,某金已经注明了,违背自然规律的滋味不好受啊。偶保证,以后再也不乱开玩笑了T_T,所以……---因为大嘴巴而后悔的某金留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路旁的点点霓虹迅速的被甩在身后,曳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长影。我将头轻轻地靠在半开的车窗上,望着车外明暗不定的光影下笼罩着的形形□的人群,他们或恣意或无奈的进行着自己的夜生活。“清朗,你别靠着那窗子了,今天晚上凉,小心风吹了头,再头痛。”后座的丹青柔声说了一句,“喔,好”,我应了一声,赶紧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