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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为何这样(51)

嘉阳使劲憋住险些沁出的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府罢。”

见他们下了桥,护卫连忙呼喝着在前开道。

趁所有人都顾着护在嘉阳身侧,申正初略往后滞了几步,扯下腰间荷袋。

石城赶忙上前,不着痕迹地接过,会意了他的眼神,在经过那老汉身侧时,偷偷塞到了他怀里。

第70章

问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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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 唐觅茹终于得了片刻清闲。

这日去看过林氏,打理完府里庶务后,回了院子便倒头睡起回笼觉, 临近晌午时分才被饿醒。

这一觉是睡得酣畅淋漓, 肚子也咕噜噜叫得欢,饿得她心都有些发慌,待用完正餐,正捧着红豆沙享用时, 郑娘子突然造访。

郑娘子身姿娇小玲珑,眉眼楚楚动人,一眼望去更像位温婉的小家碧玉, 而不是目不识丁的农户女儿。

因为家境贫寒,她八九岁时就被父母卖到霍府来了。而又因为长得乖巧,分进了霍修诚的院子,长大后偶然被霍修诚看中,开脸给他做了通房。

比起吕氏望夫成龙的功利之心, 她不关心霍修诚的仕途经济,对他一向只有满满的倾慕。

得她一句:“妾身不求您飞黄腾达,只求一生相伴”,让霍修诚倍受感动。

本来抬她作妾, 只是因为与吕氏置气,到了后来, 已然对她生出了真心,尤其是在郑娘子怀了身子后,霍修诚更是恨不得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的爱妾。

而郑娘子被抬了妾后, 虽然吕氏另外给她安排了一处院子, 但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院里几乎都是吕氏的人。

兹要是霍修诚不在,她们就变着法儿的欺负她。

郑娘子又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虽然得了霍修诚的宠爱,但别说恃宠而娇了,就是告状下人恶行的事都做不出来,受了再大的委屈,都只会往肚子里吞。

单棠有次给唐觅茹取食时,见到给郑娘子院里备下的都是清汤寡水一般的吃食,问过厨间才知道,是吕氏特别吩咐的,说是自己有经验,孕妇吃得过好,容易胎大难产,生起来受罪。

那日用餐时,听双棠顺嘴说了这事。唐觅茹担心她长期这样,营养跟不上损了胎气,便请示了林氏,以林氏的名义给她略调了下吃食,另外,还在月例中额外给她加了些补品。

郑娘子这次是趁着吕氏回了娘家,特意寻了个空过来的。

她怀胎快四个月了,小腹已经微微凸起,见过礼后便一脸忐忑地向唐觅茹道谢。

比起方娘子,郑娘子才是真正低眉顺眼,胆怯懦弱的小妾。

唐觅茹与她话了半晌,又拉着她分食了红豆沙后,郑娘子终于不再过分局促,腼腆地夸赞起这红豆沙的好味道。

唐觅茹笑盈盈道:“我身边几个丫鬟都嫌它甜腻过头,总也不肯和我同品美食,今日倒是难得遇到也好这口的。”

“妾幼时随父母下地,曾种过这美人豆,秋收后也会留下一些淘煮。虽然家里放不起多少蜜糖,但煮出来也是十分软糯沙口的。也许是怀了身子,近来总想吃些甜的。”郑娘子略红了脸,轻声回道。

唐觅茹想了想:“郑娘子既然喜欢,明日起便让厨房多熬一碗。说来这红豆也是补气血的,对孕妇有益。”

郑娘子连忙起身曲膝:“谢过二少夫人。”

唐觅茹也赶忙从凳子上立起,正要去扶的时候,头部忽然一阵眩晕,幸好双繁在旁边及时伸手搀住了她。

“没事,可能是今日睡太久了。”坐回凳子上缓了会儿,见郑娘子似是一脸不安,唐觅茹出言宽慰。

郑娘子咬咬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妾刚怀上时,也曾像二少夫人这样,要是起得猛了,就会头晕眼黑…”顿了顿,她又接着犹豫着问:“二少夫人…这月的月信可来过了?”

唐觅茹怔愣:“我月信一向不准…”

……

送走郑娘子,唐觅茹心里开始下意识地掐了掐日子。

好像自霍明瑾离京后,她的月信就没来了,粗略地算一算,也有两个多月了。

近来事情太多,她倒真没注意这茬。

唐觅茹心里咯噔一下,开始犯起嘀咕。

虽然自己月信一向不准,但确实从来没有间隔过这么久…

双繁和单棠对视一眼,心底都有些小雀跃,纷纷出言道:“不如请位医官来给少夫人问个脉罢?”

要是真怀上了,大房那位就再不敢对她们少夫人言语讥讽了,说不定还会一改刻薄嘴脸,开始伏低做小。

毕竟从她们少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才是这霍府的嫡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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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软如鹅绒般的春雪飘降之时,霍明瑾一行人终于自南掌回了盛京城。

因为要先行入皇宫大内御前奏对,霍明瑾便提前派人传了话回府,让家人不必在府门口等他。

唐觅茹百无聊赖地在暖榻上闭目歪着,脑子里想着几间铺子最近的进账。

经典就是经典。

去年冬日曾给丰和楼带动不少人气和收益的话本子们,今年又继续发挥了作用。这次不仅是丰和楼说书了,唐觅茹跟孙萦商量着找班子改编了几出戏曲,在宽敞的元和山庄搭了台子敷演。

寒天冻地,本来就是温泉山庄生意最好的时候,这几台戏曲一出,台下日日座无虚席,想去听戏的人脑袋都挤破了,元和山庄的汤池和厢房简直到了一间难求的地步,预约的人已经排到了夏初。

赚了个盆满钵满,唐觅茹的嘴角翘得越发高。

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踩雪声,唐觅茹机敏地睁开了眼,她支着身子往外看去。

霍明瑾正向前去迎接的双繁询问着什么。

她那位夫婿站在雪里,风姿卓雅,如松如岳,庭院中的寒气似乎都被他化开了。

见他敏锐地侧头望过来,唐觅茹迅速矮下头。

外室厚重的帘布被掀起,唐觅茹心如鹿撞,在内室支起耳朵听着的动静。

听到他走进来的声音,接着是窸窣的更衣声…

静了一会儿后,传来的却是淅淅沥沥的拨水声?

唐觅茹蓦然睁开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出了这么久的远差,现在回到房来,居然不先进内室看她,反而跑去沐浴?

娇气上头,唐觅茹的眼角忽而有些发胀,气鼓鼓地拉起绒毯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干脆假寐起来。

片刻后,有人进了内室。

那人依然没有来看她,而是先去拔了拔火盆里的炭。

唐觅茹气得连腮帮子都不自觉地鼓了起来。

放回火签子,霍明瑾走到暖榻前,俯身亲了亲妻子恼成河豚的两颊,眼底蕴满了笑意。

河豚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由平躺转着面向内侧,背对起他,就连绒毯都又拉高了些。

是连个肩膀都不愿赏给他看的姿态。

“夫人恼我了?”霍明瑾低低的笑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和。

他温柔地把人从毯被中剥出来,蹭了蹭怀中人玉琢似的琼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