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时间灰烬(64)

她紧握着自己的小拳头,低着头,脑子里想的全是要怎样才能打击到高啸海,和他的那个面人一样的女朋友。

一想到高啸海那个皮肤白得看得到颈脖处隐隐青筋的女朋友,涟青就嫉妒得要发狂。高啸海还带了那个白面人一样的女子宴请他部门的同事,算是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了大家。看见涟青,高啸海像个没事人一样,轻松得不能再轻松了。那自己是什么,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算什么,涟青感到了强烈的被玩弄的屈辱,她要他付出代价。

和方红雨商量了半天,决定要高啸海作出赔偿,不然就让他在意的那个白面美人知道涟青的存在,让涟青不好过,那他也不要想好过。

高啸海接到涟青电话时的表态,简直让涟青肺都气炸了。他狂傲地说:“你想敲诈我,我凭什么给你赔偿,我们有谈过恋爱吗,我们不过就是你情我愿的性伴侣关系,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臭流氓!”涟青只能说这样一句了,他说他不怕她去找小月,涟青恨恨地说:“走着瞧!”身体里面燃烧的,全是报复的火焰,一种要炸开的焦虑。涟青很难得的失眠了。躺在床上,两侧的手也紧紧地捏成了小拳头,手脚蹦得笔直,放松不下来。

蝴蝶碎了(三)

金子

秋平伸着懒腰来到客厅,他做完事情总是喜欢伸伸懒腰。走到沪妮旁边,伸出手来。沪妮关掉电视,把手放在秋平的手里,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相拥着回了卧室。

在卧室的阳台上,沪妮靠在秋平的怀里,深兰的天空里,是明亮闪烁的星星。天气已经渐渐地寒起来,微微的风吹着,很宜人的清凉寒意。

“好难得,这个城市看得到星星,还这样明亮。”沪妮喃喃地说。

“嗯,它实在太年轻了。”秋平把下巴在沪妮的头发上摩挲着。

“……你确定叔叔阿姨真的能够接受我吗?”看着穿不透的夜色,沪妮问。

“你知道吗,沪妮,你的问题来自于你自己,你的自卑和自尊。不要再这样来和自己过不去,你应该得到幸福的生活,我们理所应当地可以生活在一起,因为我们在一起是那样的融洽,因为我们彼此相爱,还因为你是那样好,沪妮,不要再和自己做无谓的挣扎,坦然地面对这一切,你会轻松很多。”

“……我好吗?你真的不介意?”

“把过去不愉快的事忘掉,在你还不能左右自己的年龄经历的一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可我……忘不掉。”

“那就坦然地面对它,那只是一段历史,永远不会回来的历史,代表不了什么,你生活在今天和明天,过去,就是一些消逝的影象,就像你那篇小说的名字,时间灰烬,是时间燃烧过后的灰烬,你完全可以轻视它,它不存在了。”

“时间燃烧过后的灰烬……可它真实地夺去了我的妈妈,让我永远地没有了小孩……它燃烧过了,但灰烬留在了今天。”

“沪妮!”秋平搂紧了怀里微微颤抖的身体,说:“不要再和自己抵抗了,把那些负担都扔掉,看看我们的生活,是怎样的令人满足。有人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抬头看不见星星,低头看不见爱情。可是这些我们都拥有了,忘掉那些,享受我们现在的生活吧。”

沪妮深深地吸气,脸上是冰凉潮湿的一片,时间燃烧过后的灰烬,在她今天乃至明天的生活里恣意地飞舞,铺天盖地,让她无处藏身。

朦胧温暖的台灯下,他们做爱。在这个时候沪妮内心是平静的,他们彼此完全地拥有,真正的拥有。她想要把自己给他,没有别的比这个更贴切更好的形式。他很在意她的感受,有时候沪妮不得不假装高潮,让他可以没有一点内疚地入睡。

秋平可以很容易地把沪妮点燃,他熟悉的气息和体温,皮肤上洗澡水残留的味道,都轻松地可以让沪妮燃烧。

身体在燃烧之后的倦怠,轻飘飘地搁在温热的床铺上,像羽毛一样地轻。秋平的一只手搭在沪妮的腰上,很真实的安全感,沪妮把头深深地埋进秋平的体侧,睡着了。

沪妮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古旧的空旷的大房间里,穿着亚麻色的宽大袍子。房间很高,四壁已经脱落得班驳,房间里立着已经脱掉漆的大柱子,天窗上,投下很好的阳光,那阳光分明也是陈旧的,三十年前的阳光,光柱里,是许多的灰尘,反射着耀眼的光。赤裸的脚踩在干枯的树叶上,有脆脆的响声。强烈的光下面,一个男子的背影,有很亲切的气息,沪妮执着地向前慢慢走去,却一直保持了这样的距离,男子没有回头,她也没有追上那个有着亲切气息的男子……

蝴蝶碎了 (四)

金子

迪吧里喧嚣浮躁,小言面前已经放了好几个空酒瓶,酒精在她身体里火热地燃烧。小言站起来,拉了沪妮的手,有些摇晃的,风情万种地闪烁着迷人的妖媚的眼睛进了舞池。]

四周是张牙舞爪的群妖,把自己抛了出去的人群。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人的体味,还有人飘散了的灵魂在拥挤地游走。沪妮摇晃着身体,仿佛听见坐在屋脊上的小妖在尖声怪笑。面前的小言疯狂地摇晃着自己长发的脑袋,沪妮刚刚看见她吞了一个三角形的红色药

丸。她答应过沪妮不要碰的东西,但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她一定要吃,她说就一次,不会上瘾的。

有人挤了过来,搂住了小言。

他的手抽动了一下,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小言不动了,旁边有人在尖叫,叫声虚弱地被震耳欲聋的音乐淹没了。人群躁动起来,四处逃逸,外围的人不知所以,阻挡着里面逃跑的人群,场面混乱起来。

沪妮看见小言小腹部喷射出来的鲜血,她愣了足足有几秒钟时间,然后扑上去,想要把那个男人扯开。那个男子是顾鹏。

“你干什么!她会死的!”沪妮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撕打还搂着小言的顾鹏。小言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表情,迷乱,疏离、兴奋,鬼魅,风情万种,一丝奇怪的微笑浮在她的唇边,像一朵绚烂的即将颓败的玫瑰。

男子又抬起了拿刀的手臂,再重重地刺下去……

人群失控地尖叫和逃逸,沪妮撕打着力大无比的男人,她不能把小言从他的怀里弄出来。空气里弥漫的是浓烈的血腥味。

小言的身子软软地摊了下去。男子扔下怀里的女子,大步地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医院走廊的尽头,沪妮蹲在手术室的门外,全身不能自制地颤抖,身上脸上,甚至头发上,都是干结了的血块,小言流了多少血?一个人的身体里居然装了这么多的血。不远处迪吧的保安正在给公安提供情况,大声地说着,手势也非常地失控。声音里带着恐怖的颤抖。

手术室外的红灯灭了,沪妮迎上去,医生在沪妮现在的眼里,是操纵着人的生死的神。沪妮看着这个四十几岁的“神”的嘴巴。

“神”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沪妮软软地滑了下去,觉得没有力气站着。

车推出来,沪妮看到了小言,安详苍白的脸,美伦美焕的脸,惊世骇俗的脸,绝无仅有的脸。她怎么会不存在?不会的。

但是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回到家,秋平还在出差,涟青也还没有回来。

沪妮脱下沾满鲜血的衣服,把自己彻底地冲洗干净,吹干头发,然后躺在了床上,一切都会过去,一觉醒来,小言还会活生生地站在沪妮面前,说着她永远改不了的粗口,做着大家都看得到的优雅姿态……

拉灭台灯,仿佛一个很重要的仪式,明天,一切都会从噩梦中醒来。

上一篇:玫瑰花精 下一篇:我不是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