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声,周遭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薄枕的嗓音有点沙哑,其实本身是偏冷调的声线,硬生生被他弄得好像很可怜一样。
封非时垂眼睨着他,薄枕喊他:“没关系的,你、你不用在意。”
他低首,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说,还要隐忍,却又藏不好情绪的模样:“就,只是一个初吻而已。”
封非时:“……”
还很会演戏。
再说,谁不是初吻啊?
他动了动脚,在薄枕对面坐下,凝视着薄枕。
封非时沉静的视线才此时此刻莫名让薄枕感觉到有几分审视,他说不忐忑肯定是假的,但他还是轻轻扬起唇,任由封非时打量。
但对视不过半分钟,封队就默默别开了眼。
他宽大的手掌穿过自己的发丝,掌根撑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借着遮掩,悄无声息地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耳朵。
长这么漂亮…真的有人能和薄枕对视撑过一分钟吗?
封非时无声无息地呼出一口气。
薄枕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也感知到了封非时的情绪。
他确认封非时没有厌烦,只是有点茫然还有不会展露出来、只能被他察觉的羞赧。
薄枕压抑着自己内心不可置信的狂喜,才继续弱弱道:“而且,反正我也喜欢你,初吻给你,我很开心的。就是、就是有点没想到。”
封非时:“……”
前面倒不是假话。
他不动声色地看回薄枕,但仅仅只是触碰到薄枕那张脸,在此情此景下就有点遭不住。
这回不仅是耳朵烫了,连脑子都被这猝不及防收到的表白给烧得过热了。
太突然了……
而且这里人也太多了。
这么私密的事,这个向导是怎么做到就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的?
封非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就是毫无防备地被这纯粹而又灼热的爱意猛地烫了一下,弄得他一向紧绷的神经都稍颤。
封非时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局面,也没人告诉他被表白了该怎么办。
他是黑暗哨兵,自从那天起,他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封闭,被他有意识地克制着,避免失控。
他的人生该是只有战斗的。
薄枕始终紧紧盯着他,完全没有在意那一拨跟着封非时进来,已经麻木掉了的观众。
喜欢封非时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但没有人敢跟封非时表白。
因为封非时是黑暗哨兵,他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是神明站在那。
没有人敢觊觎神明。
事实上,封非时的大脑虽然被这一出整得有点乱,但还是在无比理智地思考着。
这个S级向导,既然可以引爆他,那就应该可以操纵他的五感。
封昀都做不到……
他需要这个S级向导。
封非时又是呼出一口气。
他最终还是在长久的沉默过后,低声说:“我会负责的。”
其他人:“?!”
封橋不可思议:“不是哥,你也不是故意的……”
他话还没说完,封非时就给了他一个眼神。
平静的,却让封橋立马住嘴。
没有人可以质疑封非时的决定。
他是黑暗哨兵,他的权限高于S级。
薄枕却很高兴,哪怕他从封非时的精神波动中发觉了封非时的真正意图。
反正他无所谓封非时是想要利用他还是想要监管他,他只要能够跟着封非时身边就好。
这对于薄枕来说,就是梦寐以求的事。
他露了个笑,又小声说:“哥哥,你本就该负责的。”
混乱且麻木却又记得自己职寓字证责的医生:“那个,两位,测一下契合度……?”
“不用了。”
封非时不觉得他们会有契合度,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向导会和他有契合度,哪怕薄枕奇异地能够引爆他,封非时也不打算测。
如果测出来是0的话,会很麻烦。
不过测精神污染度就有必要了,如果薄枕可以舒缓他,那么他就可以进入灾区了。
可薄枕看着封非时,有点委屈似的:“哥哥,测一下吧,我想知道我和你的契合度是多少。”
其他人也忍不住想劝,但没人敢质疑封非时说否了的事。
封非时看他,对上他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眸,诡异地沉默了会儿后,到底还是点了头。
是0就是0吧,反正他身上的疑团也不差这一个了。
封非时起身,薄枕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一块站起来。
眼见这些人还要跟着,封非时扫了眼:“都散了吧。”
他发话,所有人就都离开了。
只是封非时想起什么似的,喊住封橋:“没有跟我母亲说吧?”
封橋麻木脸:“哥,我倒是也知道要帮你封锁,但当时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我估计舅妈现在已经在赶过来了。”
封非时又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还是没说什么:“好。”
薄枕在旁侧抿唇,轻声问:“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封非时看他,封橋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快速跟上已经走远了的叶柚他们。
封非时其实语气没有责怪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
因为薄枕明明可以不用这种手段,也能向他展现出他的价值,直接告诉他他可以控制他的五感就行了,非得闹着一出……
“原来你也知道。”
薄枕:“。”
他垂首,看上去好像好委屈,可眼里却忍不住带了点笑意。
哥哥还是这样啊。
好可爱啊。
封非时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了眼在旁边装透明人等着的医生,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之后他俩不仅做了个契合度检测,封非时还顺便测了一下精神污染度。
跑了这两趟后,就只有封非时和薄枕坐在休息间等待结果了。
封非时看向盯着他看的薄枕,目光瞥到薄枕唇上的伤口时,难免有点窒息。
因为此时的封非时想起了监控的事。
他深知人的本性,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有人悄悄拷贝了…一定会大肆流传吧。
封非时的心有点麻木。
薄枕眨了下眼,轻轻喊:“哥哥。”
封非时轻呼出口气,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头疼:“你让我安静缓缓。”
薄枕没忍住。
他勾起唇,眉眼弯得很深,瞳中满是笑意。
他朝封非时挪过去一点,封非时自然是察觉到了,但他没有躲。
于是薄枕和他之间的距离就从隔了一张沙发远变得近了许多,双方的衣摆微微摩挲在一起。
薄枕的指尖轻轻搭上封非时的手臂,封非时的身体瞬间僵硬。
黑暗哨兵优越过头的无感让封非时瞬间就感觉到了薄枕指尖的温度,炽热的,和他的眼神、话语一样。
带着极其恐怖的温度,被封非时的五感无限放大,像是要逼迫封非时将其牢牢记住。
他全身的肌肉绷得更加明显,青筋都在衣物底下露了出来。
就连呼吸也紧了几分,像是被触及命门的野兽,压迫感瞬间在这空间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