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池清台隐约松了口气,他和谢疏慵合计了一遍,很快就签好了合同。
随后,池清台把合同放到一边:“现在开始吧。”
“今天不行,”谢疏慵却摇了头,“第一次治疗,我需要提前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在池清台的概念里,谢疏慵就是一个陪他练习的工具人而已,只需要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池清台有些纳闷,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他最近工作也忙,还要额外抽时间学习系统脱敏疗法,晚一点儿也不是不行。
次日,谢疏慵找他要了下一周的日程表。没过多久,池清台收到了谢疏慵发来的消息。
战略合作伙伴:【周六上午十点来我家,尽量别穿西装,穿舒适度高的衣服。】
池清台:【好。】
最近几天池清台都很忙,睡眠严重不足。周六一大早,池清台拖着疲倦的身体起床,他洗漱完毕下意识想换上西装,但想起谢疏慵的嘱咐,又把手挪向了旁边的休闲服。
可惜他实在没什么休闲服可穿,夏天还有各种高尔夫球衫、运动T恤,到了冬天唯一能称得上休闲的衣服,就只有毛衣了。
最后,池清台穿了件长袖白T恤,中间层搭配套头羊绒衫,又在外面套了件白色羽绒服,勉强算是符合了要求。
9点50分,池清台驱车抵达华庭京州,站在门口按门铃。
谢疏慵很快过来应门,他只穿了件黑色长袖T恤,右手端着杯咖啡,一副家居随性的装扮。
“来了?”谢疏慵垂眸,目光在他身上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注意到对方在看他的西装裤,池清台解释:“我没有冬天穿的运动裤。”
“没事,这也可以。”谢疏慵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室内走去。
池清台关上门,跟着对方进入客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今天的谢疏慵和平日里有点儿不一样。
之前接触的大部分时间里,谢疏慵都是脾气温和、很好说话的类型。其实他现在也很随和,但气场却变了,眼神变得更有侵略性,传来淡淡的压迫感。
池清台脱掉羽绒服放在沙发上,想到接下来的治疗,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
“吃早餐了吗?”谢疏慵问他。
池清台刚想说吃了,谢疏慵就说:“不许说谎。”
池清台一顿,终于摇头:“没有。”
没过多久,谢疏慵端了盘早餐过来,煎肉肠配煎鸡蛋,旁边还有一份蔬菜沙拉。
“快到中午了,早餐我没有准备太多。”
池清台摇头:“谢谢,这就够了。”
谢疏慵又问:“饮料喝牛奶还是橙汁?”
池清台:“咖啡。”
“那就喝牛奶吧。”谢疏慵说着,递了一杯新鲜牛奶过来。
池清台:?
“今天我们正式开始治疗,”谢疏慵神色不变,“在治疗取得一定进展前,你需要停掉咖啡、茶、巧克力等含有□□的食物。”
池清台:“……”
池清台是咖啡大户,他可以不抽烟,但不能没有咖啡续命。但谢疏慵又确实是为他好,因为□□会让人保持兴奋,不利于他治疗恐慌。
池清台心情郁闷地吃完早餐,起身收拾餐盘时谢疏慵抬手:“给我吧。”
池清台没跟他客气,让他干了活儿。
谢疏慵把餐具收进洗碗机,站在水池前洗手。他双手交叠搓出泡沫,抬眸朝他这边看了一眼:“那天回去后,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哪天?”池清台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疏慵目光落在了他手上。
池清台一怔,霎时明白过来,他是问那天脱掉他手套……
耳廓有些发热,但池清台脸上却没有任何异常,他把手别到身后,若无其事道:“还行。”
谢疏慵:“好,我知道了。”
池清台:?
你知道什么了?
谢疏慵洗完手,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被他做得仿佛是电影慢动作,充满了美感。
随后,谢疏慵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怎么一直盯着我?现在就想打退堂鼓了?”
“我是这种人吗?”池清台反唇相讥,“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和平时有点儿不一样。”
谢疏慵不置可否:“工作状态,我会比平时要严肃一些。”
工作状态?
池清台有些诧异,原来他把这当成工作?
不过这样也好,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池清台定了定神,询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谢疏慵点头,“请跟我来。”
池清台跟着谢疏慵一起上了二楼,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面。
这是走廊角落的位置,池清台都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个房间。
开门一看,房间不到二十平米,榻榻米上摆了两张单人椅,椅子旁边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装饰用品,墙上挂着一副水墨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
房间在大楼最顶层,天花板上安装了一面玻璃窗,印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明亮而安静。
“我的冥想室。”谢疏慵步入其中,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流程知道吗?”
池清台跟着坐下,点头:“大致清楚。”
谢疏慵:“好,那我们先放松身体。”
放松身体这件事情池清台驾轻就熟,对每一个恐慌症患者来说,放松身体都是他们的必修课。
池清台闭上眼,突然听到谢疏慵用很轻的声音说:“平躺在地上。”
他有些惊讶地睁开眼,对上了谢疏慵平静如水的眼眸,这才意识到,原来治疗从现在就开始了。
地毯上铺了一张软垫,池清台躺上去,缓缓闭上了眼。
玻璃窗有些亮,他眼球不受控制地闪动着。
随后耳边响起一阵电动声,电动窗帘自四周落下,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
房间似乎做了隔音,非常安静,池清台躺在地上,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起初他还有些抗拒,池清台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做冥想。
“呼吸。”
“感受身体的重量。”
但是很快,谢疏慵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池清台奇迹般地放松了下来。
“铛~~~”
耳边荡起涟漪,余音缭绕,久久不散,是谢疏慵在敲钵。进来时他看到桌上摆了几个颂钵,还以为是装饰,没想到竟然有使用。
“专注。”
一道微沉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池清台不再想那些杂乱的东西,只是让耳边的声音把自己带走。
“铛~~~嗡嗡~~~”
在颂钵的回旋声中,池清台的意识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沉入黑暗……
再次恢复意识,他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池清台眼皮动了动,有些茫然地从垫子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