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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帝凰后对话录(7)

她对舅父及母亲又是一礼:“回母亲,婚姻大事……女儿不敢多言。”

“无妨。”高士廉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常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外甥女,“你连《六韬》都批了一遍,还怕谈谈婚姻?”

无容吃不准舅父这是要责怪,还是不要责怪,把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想法,扑通跪下,声音怯怯:“舅父……”

“说吧。”高士廉却没有生气,只坚定的要听她的意见。

无容无奈了。

听口气,您这和唐国公都谈妥了就等着嫁人,当着母亲的面非要问我那么一个意见,自然是照顾了母亲的想法,但是——母亲被逐出长孙氏之后便一直郁郁,为了哥哥与我而不得不求救于您,母亲恩情难报万一……我……我又怎么敢让母亲为难?

能有什么意见,我若是不同意,你们都谈妥了的事情,真不同意,便是把我绑了也得绑到唐国公府和那李家二郎成亲。

那我还能如何?

嫁人嘛,不是这个素不相识的李二,还会是素不相识的别人。

都无所谓了。

如果真的能保证在夫家掌权而不被人欺负,也算是个好事。

“既然……是父亲过世之前立下的婚约,婚姻之事,从来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容无意违反。”无容俯身道,“一切,但凭舅舅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教授人事”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喝的微醺,摇摇晃晃的各自回家。

看到自己院子正房中有灯光,李世民酒就先醒了大半——

他不是个耽于声色犬马的男子,如今士族子弟是有年纪轻轻房中便有好几个侍妾,但他却是个洁身自好的,身边不过是一两个照顾起居的婢女书童,这个时间点,按照平日规矩,也早就不能出现在他的房中了。

因为逃避包办婚姻有些微醉的脑袋开始模模糊糊的运转,思考这个点到底什么人会在自己房里,把可能的人一一排除了:

恩,秀宁姐姐?

秀宁姐姐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因着自己房中储了些兵书策略,常常过来大半夜也不走。姐弟亲厚,加之房中有内外间,秀宁姐姐读书极为安静,不吵人,他也便习惯了他在内室休息,姐姐在外间看书,看累了便离开。

但是秀宁姐姐已经嫁人了,远嫁长安城,当年那种姐弟相处的局面,已经不可能了。

唔……母亲?

母亲慈爱,在自己还小的时候也会过来,无论是看看自己是否睡了,叮嘱一下早些休息,或者是过来送个参汤什么的。

但是这话说回来,渐渐地父亲一个一个妾室的娶,多了一个又一个的弟弟妹妹,母亲单独过来——至少也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

何况母亲微恙,这个时间,早就应该休息了。

再有……大哥?

大哥建成和自己素来亲厚,也经常在房中论政直到深夜,但是那至少是自己在家的时候,今日他分明和无忌出去喝酒,大哥自然没理由过来。

或者……三弟?

三弟玄霸(史书上说的就是玄霸,隋唐演义里面说的是元霸,我尊重史书)是个武夫,白日切磋切磋武艺琢磨琢磨军事也不是没有,这大晚上的,疯了才会过来。

再者……小弟?

小弟元吉……小弟不被母亲所喜,平日活的也算是谨小慎微,和自己说不上疏远,但也绝对不到大晚上的还过来骚扰的地步。

再有别的妾室出的弟弟姐姐妹妹们——

李世民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他虽然对什么嫡庶尊卑有别大为不耻,平时也算是善待庶出的他们,却也绝对没有亲厚到大半夜赖在自己院中不走的地步。

他挠了挠脑袋,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

父亲,李渊!

然后李世民自己被自己的主意吓尿了。

不是说父亲对自己不宠——父亲和母亲也称得上恩爱,除了大哥因为是嫡长子,需以一家相托而稍有些严厉之外,对于嫡出的另外三个儿子,只要没什么原则性错误,那也称得上是一位慈父。

但是李渊除了是他们父亲之外,还是唐国公李渊。

李渊除了有这么一个家之外,还有公事。

父亲这公务繁忙的,这么晚了不是在忙公务就是早就睡了,大半夜的出现在自己房中——

只有可能是梦游。

那就没人了呀?

难道是话本子里面的什么得道高人,大半夜的非要给自己看个面相,来一句“郎君贵不可言,绝非池中之物”?

别闹了。

“既然都回来了,为何却在门外站这老半天还不进来?”房中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懒,有些倦。

李世民暗暗一叹,真是父亲。

他推门。

淡淡烛光中,李渊看起来算得上是年轻——虽然两鬓微霜,却毫无憔悴衰老之相,英俊明朗的五官带着一种从容而镇定的气度。他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种洗练之感,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装饰,不过是平凡的布衣——光看衣着,是个十分普通的人,然而那伟岸身躯,和那镇静自如的气度,自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

如今贵族多讲究高冠博带,飘逸如仙,父亲这种极简的打扮,算得上是特立独行的一个标杆,本来应该会被讥讽唐国公李渊就是个穷鬼没钱打扮,奈何那通身的气势让人觉得,他只有这么打扮,才算得上是合理。

李世民躬身行礼:“父亲大人。”

李渊淡淡点头:“坐吧。”

李世民头皮一紧,这看起来,今日还是个长篇?临着小几坐下了。

“父亲若是有事欲见儿,派人传唤一声便是,这半夜相候,倒成了儿的罪过。”

李渊没搭理儿子变相的埋怨,闻到了儿子身上淡淡的酒气,问道:“喝酒了?”

李世民本就没打算在这种细枝末节瞒着老爹,坦诚道:“儿心里不痛快。”

“你大了。”李渊声音有些悠长。

李世民看这势头,今晚还真猜对了——就是为这和那长孙无容的婚事来的,静静等待着下文。

李渊果然没打算听自己儿子对“他长大了”这种命题做什么抒发,接着道:“长孙家的那小丫头,既然是经年的婚约,身份在那里,传闻里也是个有德有才之人,为父觉得,也配得上吾儿。”

“父亲……”李世民觉得退婚这事有谱,试探道,“身份的话,如今长孙无容已经被其兄长逐出家门,身份这么一桩,便已有些不大妥当。”

李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儿子:“哦?你还对她的身份有些不满意?那长孙安业不过是个纨绔,把高氏赶出府中是他府内之事无人可多加指责,但这长孙家,可一直未曾把无忌无容兄妹排斥在外,长孙无容,依旧是河南长孙氏的嫡出女儿。”

“这也便罢了。”李世民反正也对门第之见十分嗤之以鼻,理由之一被父亲打回来了,还有理由之二,“娶妻娶贤,父亲知她性情不过来自坊间传闻,这好与不好,为何不亲自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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