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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帝凰后对话录(67)

无容点一点头:“那正经名字呢?”

“当时陛下本还在思索,倒是杨孺人突然跪在了陛下面前,把王妃生产的艰难全都给陛下说了个明白,陛下甚为感动,道母亲生养不易,名字他便不取了,也不让秦王殿下取,说是王妃识文断字,王妃自己定了,把名字报与陛下便是。”

无容哑然。

她当然明白杨曦什么意思。

自从杨曦进了府,自己与杨曦的关系还不错,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杨曦自然会尽力帮助自己。

毕竟产下承乾,承乾首先是陛下的嫡长孙,又以个不是人间气象的“承乾”为名,自然难免引起太子注意,后来太子的长子太原王却没有如此待遇,是以难免吃心,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能再在那件事上下功夫,如今的次子青雀若还是被李渊如此看重,那一定会更麻烦。

所以即便是夫君不在身边,无容也没什么在宫中生产或者提前让李渊知道抛下政事前来,否则就是不知进退。

但是即便这样不得罪太子却可能得罪李渊,毕竟无论如何那是他的嫡孙儿,无容不声不响的生孩子若是李渊真的要钻牛角尖无容也不好解释,杨曦以无容难产的事情转移了李渊的注意力,从而李渊有个故事可以听可以想,也更能体谅无容的辛苦,即便是提起来了这件事,也会因为无容的辛苦而没有那么多怒火。

杨曦实际上,用心良苦。

“陛下可有说些别的什么?”

乳娘回忆道:“杨孺人既然说了王妃的产子艰难,陛下自然会有一问,说是为何秦王不在府中,王妃要生产了却还不告诉宫中一声。”

无容正了正身,道:“杨孺人怎么说?”

“孺人说,王妃开始有感觉是在凌晨,那时候叫了陛下实在是打扰了陛下休息,王妃为陛下儿妇,因为这等事搅了陛下安眠实在不妥当,故而未曾打扰,小郎君是在巳时末出生的,当时陛下早朝才散,既然小郎君已经平安出生,王妃也没什么性命之忧,是以她自己做主,未曾让人通传。”

无容皱眉,觉得以杨曦的聪明,要撇清这件事何其容易,为何非要自己说什么“做主”?她犹疑道:“仅仅如此?”

杨曦挑帘子进来,笑道:“当然不。”

奶娘忙给杨曦行了一礼。

“本觉得这一大早的叫你过来于心不忍,便只让奶娘来回话,你倒是自己来了。”无容对杨曦展开了平静的微笑,“我还未谢过孺人,生产之时的护持之恩。”

杨曦浅浅而笑:“王妃对妾的护持妾自然看在眼里,何况能平安产下小郎君大半是长孙郎君(注2)的功劳,妾不过是在外围打下手而已。”言语之间,便坐到了无容榻边,“小郎君玉雪可爱是一方面,但也是个好大的孩子,王妃此番产子,着实辛苦。”

无容挥挥手,让奶娘下去,缓缓道:“奶娘说话只能是个大概,前面的事情我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后面的事情……”

杨曦随手捡了个葡萄慢慢剥皮:“妾之后对陛下说,王妃您的意思,是对承乾的宠爱已经逾制,若是再对这刚出生的小郎君如此爱宠,王妃怕小孩子经不起。”

“原话?”

“原话。”

无容点点头,笑:“你可是吓坏了我。”

杨曦呆呆的看着无容半天,忽然叹道:“此生能与王妃共事一夫,乃妾的幸运。”立时起身拜道,“多谢王妃体谅。”

这句话来的虎头蛇尾,无容却安然受了这一拜,才徐徐道:“你如此看顾我与青雀,我自然,也应该与你相互扶持。”

——杨曦的话,亮点在于承乾,与爱宠。

本来以杨曦的身份,是不能直呼承乾的大名的,叫个小字已经算是她在府中极为得宠才能那么干了,正常的说法,应该是叫“大郎”,“郎君”哪怕是“承乾郎君”这才算是符合了她的身份,承乾这么个名字,皇帝叫得,太子秦王齐王叫得,了不起再加个太子妃齐王妃与无容自己,她叫,那是没规矩——无容问是不是原话,就是确定杨曦是不是直接叫了承乾,即“承乾”这个名字到底有没有直接引起李渊注意。

李渊当然能听出来杨曦没规矩,便会对承乾这么个名字略带留心,后面再提到如此爱宠,小孩子经不起,以李渊的心智与政治素养,提醒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已经反应过来,不是小孩子经不起,一个嫡孙儿祖父去看一眼那再正常不过,但是秦王府在经历了一个“承乾”之后,经不起更多的宠爱,否则超越了东宫,就不是什么好事。

杨曦的全文连起来,是无容开始疼痛的时候因为是晚上所以没有打扰李渊,上朝完了之后生下孩子已经母子平安所以杨曦做主没有通知李渊——到这个地方,虽然杨曦做的合情合理,但是难免被人诟病她没规矩竟然替王妃做主。

李渊若是觉得不痛快,杨曦今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是以无容才会问还有没有下文,是对杨曦的关心。

而杨曦后面说的是无容的意思,提了承乾,说了秦王府如今已经得了太多李渊的关怀几乎都要超过东宫了,提了无容的意思是什么什么,这就是撇清了不是自己做主,这么一个自己的矛盾也就解决了。

还顺口再说说秦王府的宠爱什么的,那就是在变相的提醒李渊,对秦王府的宠爱不应该超过东宫,前半句还算是给自己辩白,后半句就完全是在给秦王府说话了。

无容所说的“吓坏了”,自然是因为担心杨曦因为这件事触怒了李渊,以后日子不好过。

而杨曦的感谢,是感谢无容的关心,所谓体谅,是杨曦用了无容的名头,撇清了自己给王妃做主的僭越之罪。

长安居本就不易,若是秦王府再内斗不断而男主人不在,又以什么为依凭立足于这长安城?

作者有话要说:  ——

注1:据传,缝合技术是华佗那个年代就已经有了,在隋唐的时候还有特殊的材料用来缝合(当然不是丝线那么low了),也不知道消毒技术如何,发炎可能是必然情况(所以无容发烧了),不过只要不是如今尚且不知道怎么办而凝血酶不知道靠不靠谱只能看人品的血崩来说,发个炎小意思啦。

注2:长孙郎君?很奇怪吧。但是就是不能叫长孙大人——大人是叫爹娘用的……看起来虽然很奇怪但是毕竟我做了考证,为了历史感我也是蛮拼的。

——

以及不知道之前是哪位读者说过看懂了聪明人的对话很爽,但是很担心以后看不懂了就丢人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弃文啊毕竟这收藏掉了又涨涨了又掉的,你萌还看文不回,我也不知道谁坚持到了现在)。

放心啦。

我觉得可能有些虎头蛇尾需要一点政治敏感度和打太极的基本功的时候,我会着重的分析的(虽然这么作死不应该是网文的风格,但是我坚决认为看小说不只是看个爽,没点动脑子的爽给人一种“天凉了,让王氏家族破产吧”的恶感……所以我宁肯写的聪明一点【当然更多是自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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