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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帝凰后对话录(139)

“陛下既然有了这么个念头,虽然不至于看秦王去死,却也不希望有人把事情闹大了,最后非要到了易储的地步。今日之事是个人都能看出有蹊跷,若不是贵人开口,陛下也会以别的方式进行。那个方式——可以是王妃对大王照顾不周,本要重罚王妃,但大王还需王妃照料,先把责罚记下,下次还有便一并处罚。或许会是府内姬妾对大王照顾不周,全部责罚,更甚至是杀了今夜服侍太子秦王齐王饮宴的宫人灭口都有可能,无论如何,陛下都会把这件事掩下去。”

“若是如此。”燕岚仔细想了想,惊惶道,“今夜殿下福大命大,没出什么事,但是若出了,陛下也不管么?”

韦珪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燕岚,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那双干净的眼睛,叹道:“也许会管,也许不会——但是真的那个情景发生了,陛下管不管,我们的夫君没了,管不管还有意义?”

燕岚这才彻底的软倒在地,声音虚弱——

“照这么说,就因为今夜是我让王妃少了一顿可能的责罚,因此王妃才不惜触怒陛下,非要救我一命?”

“也不尽然。若是王妃心狠些,或者还要保持自己在陛下跟前恭顺的地位,不过是让你一个妾室倒霉,算不了什么大事,王妃是个温柔平和的性情,救你一命也算不了什么。也或者……”韦珪笑看着燕岚,满眼的“羞于尔等为伍”的意思,“王妃是要坚持让陛下心里有秦王此番之事确然蹊跷的想法,重罚了你,态度上便不对了。或者两者都有,也未可知?”

燕岚看着侃侃而谈的韦珪,一脸淡然的阴湄,以及无容让杨曦去照看目前即将临盆的王氏,想到了之前无容与李渊的步步交锋,自己差点因为无容中毒之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诸般事情,终于长叹一声。

本以为自己正在依靠自己的能力在秦王府好好活下去,不求谁不欠谁。

如今看来,能活到现在还没在这一群美女蛇之中死去,与能力无关,纯属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九章

无容自己在外间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而内间,李渊看着昏迷的李世民,终于无奈的承认——他对这个儿子,确实亏欠甚多。

这些年来,他的委屈自己不是不知,不过国储不可轻废,何况太子也不是无能。为了长子委屈了次子,其中必然有对长子的深重期望,同时,对次子也少不了浓浓的愧疚。

本以为这样他们兄弟就能和睦以待,以后建成登基了,也依旧能兄弟友爱,不至于手足相残,但是如今,他与突厥一番斡旋,甚至是连感谢之声都没有两下,就有了这样的兄弟之间互相猜忌的事情。

他本也不是个什么都不管的人,今日是个什么情形,大概也可以清楚。

秦王被打压多年,真的要反击自己给自己下毒然后诬赖太子齐王——这些年来秦王有的是机会,带着齐王出战也不是一次两次,要对齐王下手绝对神不知鬼不觉,而对太子下手也不是没有机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终于想通了要和太子齐王划清关系好好斗一场。

与其相信一直在让步的秦王动手,还不如怀疑太子齐王下毒。

但是他们下手无论如何都得讲究一个稳准狠,为何秦王不死,李渊其实也大概猜得出来,不过是报信,李世民自己有所准备,于是自己下毒,太子和齐王的毒连带着在宴会上吐出来的那口血一起吐出来了。

李渊看着沉静安眠的李世民,又想想这些年太子过分的对秦王打压,以及这些年秦王日常主持天策府的事务,即便被打压的惨却还是尽力周旋了下来,还尽量不和太子齐王有正面冲突,就这份心思,李渊都觉得实属不易。

李世民眉毛微微一动,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唤:“阿容……”

室内本就只有父子二人,寂静无比,声音虽然弱,李渊还能听了个清楚。

李渊又微微一笑——

这孩子是个长情之人,他们能如此夫妻情深,确实很让他老怀安慰。

李世民又皱眉,似乎特别痛苦的模样,纠结了一小会,突然侧身,吐出一口污血。然后慢慢的,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床榻边上的李渊,李世民猛然一惊,就要起身行礼。

李渊摇头,表示不用了。

李世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想说点什么,但是父子之间已经太久没有好好说话,如今竟然有些语塞,他自己慢腾腾的坐起来,苦笑:“儿……饮酒失态了,还劳父亲担心,是儿的罪过。”

“父亲为儿子担心一辈子,才是父亲的理所应当。”李渊看着李世民虚弱的模样,叹了口气——他能不能饮酒他作为父亲如何不知,如今这样说,也是想把这件事掩埋下去。

今日自己发作当众惩处了那个乱说话的姬妾,还给了无容没脸,说白了也就是想要把这件事掩下去。无容什么都没说,除了没把那个姬妾逐出府去之外,其他的都听他的,是个孝顺的儿媳。

还觉得对李二实在是难以张嘴说今日之事就此罢休,李世民自己就提出来了,让李渊觉得颇不是滋味。

于是就说了那么一句温情话语之后,又复沉默,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即便是把事情掩饰过去,也不能一点交代都不给。

比如,斥责太子和齐王让“不擅饮酒”的秦王喝酒。

比如,厚赏秦王。

前面好说,后面……

秦王早就赏无可赏,功高盖主,今后哪怕是自己不发给兵符,想来秦王自己刻一个都会被军中当做正牌兵符,整个军队都如臂指使毫无问题——这是秦王的贵。

而富——即便是自己赏赐了铸钱炉,无容却在模子上掐出了月牙痕。为此二郎还亲自下教对百姓,上表对君王说明情况,为了惩罚此等无心之失,他秦王殿下连带秦王妃都自请罚俸半年。李渊当然明白其中意思——市场上出现的所有多出自己预计的钱币,都与他无关。

这种小心翼翼,这种如履薄冰。

固然是为臣子的需要,却也需要承认,若是父子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猜忌与试探,他本是个爽朗男儿,绝对不屑为这些步步为营的伎俩。

李世民的小心,在另外一种程度上,却让李渊觉得心疼。

李世民看李渊沉默,也想打破这个僵局,便开口:“父亲,您上次亲到儿府中,还与儿单独说话,可得时候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是啊……”李渊自己本就神游天外,被李世民一带便跑偏了,“当年青雀出生之时无容为了不让我担心,愣是没有告诉我,我也了解她的心意,便一直未曾来。后来来了,还是因为你凯旋而归,我借着由头,一是来看青雀,二也是来好好看看你。”

李世民戏谑道:“原来,在父亲眼中,我还不如一个青雀。”

“什么话!”李渊笑着拍了拍李世民肩膀,“你是我儿子,怎么不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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