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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耳倾听(46)+番外

*

楼上的廊道里有浅浅的薄荷香,再混着包厢里的酒气,一股脑的清醒钻入了程西思绪里:

你有什么资格不开心,没了时小姐,还会有别的某小姐。

程西闷声闷气地收拾被贺正庭打开的电脑,塞回手提包里的时候,几次都未如愿,她低估了今天的气候,其实她在楼下庭院里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眼下四周温暖香气,反而手脚软弱了下来。

贺正庭在程西来之前开了瓶红酒,他坐在圆桌那头,捏着个红酒杯,隔岸观火似的淡漠。

“电脑要是后续有问题,还算我的。”

程西这边也理好空间,提好自己的笔电包,气还横在心头,也懒得理贺正庭的话,冲他睨一眼,算是再见。

“慢着。”贺正庭一声急唤。

整好服务员陆陆续续地上菜,只听贺正庭吩咐,“结账。”

服务员托盘上的热菜还未搁到桌面上,一脸错愕,“先生,您的菜还未上齐。”

“我知道,买单。上了几道算几道,桌上的都帮我打包,其余的不要了。”贺正庭搁下手里的红酒杯,用言语截住脚下不听他话的程西,“喂,就是走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吧,和我不对付,没必要和饭菜也不对付吧,我反正也被你噎得没什么胃口了,你把菜全部拿走吧。”

“我又不是狗。”程西才懒得理会他的好意。

“别不识抬举哦,趁着我还有点耐力的时候,最好大家都留点颜面,除非你真得不想在我们这行混了。”贺正庭起身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大衣外套,拘着一脸严肃,不像是唬程西的模样。

“我不饿……”程小姐话音还没落地,胃里一阵翻滚,饶是贺正庭与她有些距离,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恶。

颜面尽损!

程西大窘,贺正庭偏偏还打趣她,“我即便是个中年男人,可惜听力一向良好,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这个男人,记仇且无赖。

“行了,别和我抻着了,坐下吃吧。你即便不把我当男人当朋友,起码我还是你老板你parter,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贺正庭给程西拉开一张椅子,自己倚在窗边,推开半扇槛窗抽烟,本来他还想招呼程西喝杯酒暖暖身子的,想起他们第一次应酬时她的酒量,贺正庭不放心似的,特地拿开了那瓶红酒,“今天别喝酒了,我可不想再被你那个明星叔叔甩脸色。”

叔叔?呸,纪东行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

程西被拆穿后,再犟,落在贺正庭眼里,也是灰溜溜。不值当,她索性就硬着头皮坐下来,起码能填饱肚子。

一个人拿食物赶惆怅,一个人拿烟草诉悲伤。

“你和那个程医生不是亲兄妹?”贺正庭见程西没拿程若航挡拆他这边,有些好奇,却没往深处思量。

程西不作声地继续动筷子,对他的提问,不予回答。

“林小姐漂亮嘛?”她转移话题。

“你家教没学要避讳别人伤心事嘛?”贺正庭偏过头来,睨程西一眼。

“你伙着我斗半天嘴皮子,也不像个该凭吊人的模样啊。”程西反嘲他。

“我祭奠一个人,就该鼻涕眼泪糊一脸?”他挑眉。

“……”

“何况我没有资格祭奠她,或者说,她不需要我的祭奠。也许她好好活着,留下来或者远走他乡,只要活着,我都会记着她,当她得不到的神一样,放在心里。可惜,她死了,那么不值当地死了,她连性命都可以为席瑨丢了,你说她需要一个不记名的爱慕者去祭奠她嘛?”贺正庭今天话有点多,不知是此时此境,还是因为程西的性情太像她,错付衷肠。

去年那场恶性杀人事件确实太触目惊心,贺正庭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席家那位少东家都未必记着她一辈子,更遑论他。

他自贬,他向来薄情寡义。

“她需不需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怪她,连最后一份念想都不留给你了。”程西拆穿他的佯装。

贺正庭微微愣神,指间燃到头的烟烫了他一下,有些失色地丢了烟蒂,隔着一张圆桌看程西,更像是在看林易宁。

“你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程西低头喝茶。

“程西,你那个男朋友有没有戏,不行的话,就忘了他吧,我养你,只要你不作天作地,你所有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扑……

程西将一口喝在嘴里的普洱茶悉数全吐回杯里,站起身来,也不管贺正庭恶不恶心,“我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嘛?饭多少钱,我给!”

程西嘟嘟囔囔,说贺总这朝令夕改的脾性,她实在恭维不了,探探身想再次喊服务生结账的时候,有人在他们包厢敞着的门上玻璃处轻扣了两下,“程西,……你出来一下。”

第31章

程时两家的圣诞聚餐没开始两分钟,程若航当着外人的面,问母亲,为什么今天没喊西西过来。

郭颂心明显志不在此,只是一笔带过的样子,“她不是陪着东行去什么酒会的嘛!”

“纪叔没肯纪东行带西西一道,她现在也在这边。”程若航如实地陈述这个事实给母亲听。

郭颂心有些意外之色,却没接儿子的话,趁着上菜的空隙,她很是热络地招呼时泠的父母,倒是时泠有些自觉,自觉程若航对今晚这顿饭,兴致缺缺。

两位父辈满口的生意经,股票、基金,程若航一样都不感兴趣,几次被时父点名喊他举杯,程若航也拿开车挡回去了,郭颂心似乎见不惯他这样不会变通的固执,训斥他,“叫个代驾有多费事的呀,难得时伯伯愿意和你喝几杯。”

“伯父,真得抱歉,医院有时会急call,确实不能陪您喝了。”事实上,程若航连筷子都懒得动,更别说酒杯了。他平心静气的模样,对母亲眼里的不悦,似若无见。

时父表示体谅,说酒不是好东西,能不沾就不沾,他倒是很欣赏程若航这样自律的性格。

程若航始终一副不卑不亢,待时家父母如一般长辈,没半分多余的殷勤,他也匀不出多余气力来周旋他们,时泠见他心不在焉,和煦地替他倒饮品,问,“医院今天不顺利?”

“伯父、伯母,你们坐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

终究,他被时泠的亲近逼动了身,他今天是有些不顺利,不过不是医院。

*

程西这边,从进门到现在都一直敞着包厢门,这是贺正庭的要求,他为人做事其实挺正派格局的,哪怕说一些唐突吓人咬舌之话,也丝毫不僭越的神色。

程西很刻板地跟贺正庭说,他说是老板是parter,程西才吃这顿饭的,要是贺正庭以为程西默许了什么,那么抱歉,她只能吐出来,要她扣喉她也照做。

“就这么喜欢那个男人?”贺正庭黑着脸质问道。

“不关你的事。”程西扔下餐巾,探身喊耳房的服务生买单的时候,程若航在他们包厢门口,斯文有礼地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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